是昨晚在停车场里看见的那个男人。
坐着轮椅,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衣服,笑起来眸光温润,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对上他的视线后,叶筝发现,他眼里有许多触不及底的痕迹,所见的谦顺仅源于他的外表和装束。
「请问您是?」叶筝问。
「我是段燃的朋友,我叫游深。」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叶筝,「你是第一个来这里找他玩的……队友。」
「已经不是队友了。」没看名片上的内容,叶筝将它夹进钱包,退了半步,平视着这个男人,「段燃生病了,还请游先生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游深也没有要和他多聊的意思,轻声道了句再见,就让后面的人推着他离开。
很直白地说,游深是叶筝所接触到的人里最傲慢的那一个。说话慢声细语,可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无声地批判和审视着他。和张决那种狐假虎威不同,游深有自成一派的威慑力,无关对方是谁。
他似乎明白段燃为什么总爱用一些轻浮放浪的话来带过他和「游先生」之间的关系——
他有点避讳这个人,或者说,避讳这个人的身份。
叶筝叫了辆计程车去车站。
那张名片被他对摺过两次,名字向外,纹路压得七断八续,穿射进来的光芒在金边上反覆跳跃着。
真是深藏不露啊……
游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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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闲庭,阿姨正在给小猫拌营养餐,叶筝弓着腿在门口换鞋,小猫一个箭步扑过来,饭也不吃了,抓着他的裤腿往上爬,眼珠亮晶晶的。
「阿姨。」叶筝把猫抱到鞋柜上,摸着它的肚子问,「它昨天没吃东西吗?」
「吃了呀。」阿姨端着碗羊奶出来,又把猫挪到地上,样子还有点苦恼,「我还担心它会不会吃太多,撑得胃不舒服。」
「……这样。」
叶筝垂首摸了摸小猫的耳朵,看它哧溜哧溜地舔着碗里的食物,有什么东西沿着交感神经钻进了他的心里。
细如毛发,往心尖上那么一拨,他忍不住偷笑起来。
小猫完全没生病的样子,吃饱了就满屋子追着逗猫棒玩,玩累了就躺窝里睡觉,肚皮向天,揪它尾巴也不会醒。
叶筝把那两根光秃秃的逗猫棒捡回来,挂在上面的吊饰被猫抓掉了好几根,卡在各种刁钻的位置——
沙发底丶灯座底,还有门缝……
处处塞着几根萤光色的羽毛。
捡到最后一根,叶筝发现客厅后的那扇门是虚掩着的。他平时很少注意这扇门,因为有屏风挡着,如非必要他也不会绕到这边来,所以一直以为这是杂物房之类,用来存放工具。推开门后,他才看见里面有一条暗仄的楼梯,能走到地下室。
没有光透进来,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叶筝挺起腰背,正准备关门,忽然,一道细长的黑影从他脚边闪进了门内。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带着一身无尽无休的精力奔突过来。
它跑得太快,可能是没刹住脚,下面传来咚的回音,有什么木制东西塌了下来。叶筝马上跟着推门进去,喊了两声咪咪。
燕鱼他在墙上瞎摸了一圈,没找到开灯按钮,只好掏出万能的手机,用闪光灯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