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为难道:「姑娘歇着吧,我们这就去做饭。」
「不用,一家人,不要见外。」
两人不敢跟她争,也不敢跟她抢灶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去了。
小五也赶上了吃早饭:巧善做的早饭。家禾一改往日的横扫,斯文上头,慢悠悠地细品,间或夸几句,句句带「我家巧善」,回回是对着她说的!
这是叫我知难而退吗?
她做的好吃,我做的很差吗?
她走了神,筷子上的凉菜丝掉了一小截在桌上,这本是小事,是常事,他居然在瞪她。
她只好将它捡回来送进嘴,饭吃到最后,把碗刮得干干净净才放下,他果然很满意。
唉!
天还是那么热,但好歹外边有一丝风,比屋里凉快,他们坐在树下商量事。巧善在屋檐下拨算盘,算完一本,笑着将算珠拨回,再挑第二本。
他和他们说着话,但心思全在那边,不时看过去。巧善笑,他也会跟着笑。
小四说的没错:月老早牵好了线,他早就看穿了她的身份,她用不着懊恼没有早点说破。其实她不需要得到什么,看到他笑,她心里就是暖的。
知足吧。
小五和冯稷出门逛逛,四处打探一番,带回来一个好消息:缉拿令上的犯人跑了,县衙并没有大张旗鼓出来抓捕。
不过,赵家禾也不好明目张胆出门晃悠,以免被乡邻看到。他就留在院子里干活,晌午热得过分,他隔一会就打两桶水上来,一些送去给巧善擦脸,剩下的又洒又泼,好叫屋里凉快点。
晚饭吃得早,各自躺下歇一歇,暮鼓一响,全坐起来等着。查宵禁的人只在二更三点前,钟楼那一响,他们便悄悄上了屋顶。
冯稼也去了,留下元娘陪着巧善。她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让人舒服的爽利劲。巧善缠着她问是不是学了功夫,又问自己能不能学。
可惜元娘说的,和他说的差不离,她这身板,是真的学不精。
「姑娘这胳膊,精精细细,活该是绣花用的,不该做那些粗活。外头的事,有爷们在呢。我这里不一样,家里太穷,将我扔在山里。婆婆去捡菌子,见我可怜,就把我抱回去养着。镖局里,早中晚都要练功,天天在那住着,看也看会了。公公说女孩家不该学,婆婆说学好了,缺人的时候也能顶半个。再者,押镖容易得罪人,歹人趁虚找上门来,女眷会一点工夫,就能抵挡两下,将来还能教孩子。三处有益,公公也不好说什么,就让我跟着师兄弟一块学。」
「真好!」
元娘笑道:「是,我婆婆是天底下第一好的人。」
真心实意,一点都不像吹牛。
巧善跟着笑,把算盘帐簿都收了,拿出料子和她一块裁剪——忙起来,好过闲在那胡思乱想。
因不好泄露灯光,窗上蒙着厚布,屋里闷得厉害,元娘大大方方解了外衫,还教她也这样。
「你放心,外边还有值夜的小兄弟,有事会提醒。」
巧善不好动,只称不热。
元娘胸前也鼓鼓的,巧善不觉多看了两眼。
元娘垂头瞧一眼,笑道:「这不要紧的,一会就干了。」
巧善回神,焦急地提醒:「嫂子这里疼不疼?除了漏,还有没有发热或是堵着哪儿?」
元娘听糊涂了,摇头道:「姑娘别急,这只是漏了奶,真不要紧。」
不是说小的也四岁了吗,怎么还没断奶?她以为……以为是太太那样的病症,吓出了一背的汗。
元娘也在看她那,小声道:「姑娘夜里摸一摸,唤醒它,叫它别偷懒,要快快长。」
「啊?」她又窘又臊,脸涨得通红,干巴巴地解释,「我的也有长,只是慢一点。」
元娘赶紧安慰:「那不要紧,迟早会有的。」
其实有了一点,方才又裁新衣,就是为了它,身上这些才做了没多久,太松了不好穿,一回只能放一点点量,穿着穿着,又不太合身了。
只是她怕个万一,提早把那两本书缠在了腰上,暗袋里塞着一堆簪子,还有太太给的镯子和「早生贵子」。腰腹平白粗了几圈,上边就凸得不明显了。
我们巧善穿的是这个小背心哈,所以老是要做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