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睫微微颤动。
她不动声色地又向前站了站,几乎贴上河堤,这才将目光挪向别处。
直觉告诉她,那头蛟让人很不舒服,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父让她想出剑的时候就出剑,不必考虑其它,砚莲生却说他们要拖时间,尽量避免直接动手。
师父不会错。
砚莲生是对她很好的朋友。
她之前还没有过朋友,砚莲生是第一个。
李听眠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先在心里对着不存在的江水和蛟龙默默出剑。
水汽升腾,四周茫茫一片,蛟吟荡若洪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玄虬君如此反问。
“老夫之事,何须尔等黄毛小儿置喙?”
他并不将两个小小的修士放在眼中。
砚莲生却反倒松了口气,比起高高在上,态度恶劣,他更害怕玄虬君避而不答。
只有玄虬君回应他,他才能继续通过游说来拖延时间。
这是一则光明正大的阳谋。
砚莲生斟酌片刻,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他声音清琅,一桩一件列出玄虬君成蛟后做过的所有善事,事无巨细,不论大小。
是恭维,也是警醒。
——你真要因为一念之差,让两千年来累积的功业毁于一旦?
少年说话间,李听眠已经在心里挥出了三千九百八十一剑。
蛟龙恰巧在她挥出第四千剑的时候开口。
那是一声充斥着讥诮,偏偏又有几分得意的冷哼。
“废话如此之多,你是哪家小儿?”
“不才,忝列道院门墙罢了。”
砚莲生微笑,“您应当还欠家祖一局手谈。”
“原来是吕修邈那个臭棋篓子教出来的。”玄虬君嗤道,“难怪牙尖嘴利。”
“——手谈之事,待我化龙后再说吧。”
“小儿,莫要多管闲事。”他语气略微温和了些,“看在吕修邈的面子上,我姑且不计较你今日的冒犯。”
“家祖在此,恐怕也会和我说一样的话。”砚莲生悄悄攥紧手心,又很快松开。
他背上在微微冒汗,“此法有违天和,强行化龙,恐怕导致祸患。”
他能看出,玄虬君走蛟之意非但不减,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坚定。
他的耐心很快就会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