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方才如何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也只堪堪过去了半柱香而已。
砚莲生不确定自己还能拖多久。
必须要想其它办法。
李听眠注意到了他小动作,眸光微不可查地亮了亮,感觉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动手了。
——当然,她心里还是在挥剑,现在已经有六千一百剑了,根本没有分神。
她只是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
“黄毛小儿也敢同我谈论所谓的大义、天和?”
玄虬君哈哈大笑,搅得澜水一阵晃动。江潮淹上砚莲生方加固过不久的河岸,漫过少年绣着青竹叶的衣摆。
这里要决堤了。
“鼠目寸光,粗鄙无知!”
“澜水决堤,伤民以万万计又如何?你可知我两千年来庇佑过多少凡人,化龙后又能再庇佑多少凡人,保佑多久的风调雨顺?便是吕修邈,也没资格在此处替天下拦我!”
“若还识相,便给我速速退下,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简直黑白不分,一派胡言。
砚莲生神色凛凛。
人命又不是金银玉器,如何用数量进行相抵?
杀便是杀,救便是救。
只是……现在还没到该翻脸的时候。
砚莲生深吸一口气,强行捺下心中怒意,“既然如此,玄虬君可否寻个方便,卖家祖一个面子?”
他没有再向这头老蛟争辩是非对错。
一是多说无益,二来,一味强势,反而会加速消耗对方的耐心。
不若以退为进。
“十五里外有个镇子,我想讨上一柱香的时间,提前带走那座镇上的人。”
“他吕修邈的名号可不足以让老夫特地浪费这个时间。”
墨蛟凑近,赤金色的竖瞳里露着冷冷贪婪,他向砚莲生伸出爪:“小儿,你拿什么向老夫讨这个人情?”
“自然是有所准备,才敢开口向玄虬君求情。”
砚莲生探向芥子袋,虚虚一抹,手中多出一个约莫三尺长的玉匣。
他在墨蛟的注视下打开匣子,“不知这截龙骨可够?”
“够了。”
蛟爪掠走了那枚玉匣。
他目光在砚莲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意味深长,“小子,吕修邈到底是你什么人?”
那是一种隐隐透着垂涎的打量。
“那老头教出的徒子徒孙何其多?可不是随便哪个后辈都让他掏出这样的好东西。”
“家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