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过自负,小觑了玄虬君。
直至怀中一沉,落入一截朴实无华的剑鞘,少年才彻底回神。
他想喊李听眠走,那道娇小的身影却已经彻底远了。
少女同蛟龙斗做一团。
剑气和无处不在的雨水对撞,蒸腾出弥天大雾。
李听眠踩在蛟背上。
脸上那道伤口还在流血,可雨水已经再近不了她身。
几番碰撞之后,她已经完全熟悉了战斗的节奏。
墨蛟的力气确实比她大,但她更快,也更加灵活。
只一剑斩不破鳞甲,砍不下它的爪子,那就连续再挥两剑、三剑,直至切断为止。
下方,砚莲生不自觉抱紧剑鞘,屏住呼吸,越看越是心惊。
不过短短二十息,玄虬君身上已然负伤,爪上隐约可见白骨。
墨蛟重新冲入江中,少女紧追而下。
哪怕在江面打斗,李听眠也只在开始时不慎落水一次。
然后,再同玄虬君缠斗,她已经可以如履平地,稳站在茫茫的澜水之上。
恍惚之间,砚莲生好像明白了她师父没有教过她剑法以外的任何事物,除去剑术她也什么都不会的原因。
因为没用。
只会浪费时间。
李听眠根本不必特地去学术法,记住那些引导真气,控制真气走向的辅助口诀。
不管是什么,似乎只要战斗需要,少女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通晓,应用。
仿佛她是专程为此而生的。
她是剑。
她的对手,则是用来磨剑,让剑更加锋利的石头。
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甚至可以说是可怖的天赋。
砚莲生只是隐约有所感受。
直面那些剑光的墨蛟却是亲身体验。
在此之前,他所惧怕的至多不过无法化龙,耄耋老死。
而现在,还多出一把剑。
玄虬君被削去一爪,感受到很久没有出现,又如同附骨之蛆时刻不曾停歇般的惶恐。
往日的影子于此刻重现。
仿佛他又一次碰到自北溟而来,专程下山除妖斩恶的剑修。
两千年过去,他早已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的玄虬君。
即便气血衰微,力有未逮,也不应如此狼狈才对。
眼前的少女才多大?
……她及笄了没有?
那只有些古怪的绿色眼睛,终于还是让玄虬君联想起了某片流星般短暂,笼罩过整个人界十三州的阴翳。
同样也是出自北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