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身形瘦弱的陈姓御史此刻步出队列,以一口夹杂着浓厚江浙乡土气息的官话缓缓言道:“微臣斗胆,有要事需向陛下禀报。”
言毕,他缓缓抬头,目光恳切地望向高坐龙椅的皇帝,待得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才继续道:“微臣以为,当前国之大计,除军事为重外,尚有一事不可或缺,那便是教化万民。
时下我朝礼制崩坏,乐风颓靡,不仅寻常百姓忘却了礼义廉耻,就连那些饱读诗书的士子亦纷纷背离了道德底线,或投贼,或附寇。
究其根源,除教化缺失外,更因那些轻浮浪荡之徒的无耻诱惑。
因此,微臣斗胆恳请陛下颁发圣旨,自即日起,所有勾栏瓦舍一律停业整顿,所有青楼女子必须改邪归正,不愿从良者一律发配充军,而对那些罪行昭彰、影响恶劣的女子,则应施以极刑,以儆效尤。
譬如那陈圆圆,先是入宫迷惑先帝,被逐后,又转而勾引吴三桂,待闯贼攻入京城,她竟又投怀送抱于闯贼部将刘宗敏。
正因她在这二者间摇摆不定,才导致吴三桂心生叛意,投降满清,引清兵入关。
此等淫妇,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朝廷应发布海捕文书,将其捉拿归案,处以凌迟之刑,并让百姓生啖其肉,以泄心头之恨!”
言及此处,陈御史紧咬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已将陈圆圆的血肉咀嚼于口。
秦飞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心中暗骂:你这老东西,怎能想出如此狠毒之计?
你究竟是不是血肉之躯所生?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对一个柔弱女子施以如此残忍手段,还堂而皇之地打着教化的幌子,看我日后如何收拾你!
正当秦飞欲开口反驳时,侯方域已抢先一步道:“陈大人此言差矣。
吴三桂之所以降清,实因他自身立场不坚,即便杀他全家,他亦未必不降。
这与陈圆圆何干?再者,勾栏瓦肆虽多有靡靡之音,但每年所纳花捐实为朝廷军费的重要支柱,一旦关闭,军费短缺,又当如何解决?”
此时,史可法见缝插针,连忙道:“二位大人所言皆有其理,不妨如此,勾栏瓦肆暂且维持现状,至于陈圆圆之事,也暂且搁置。
朝廷可派遣观风使,前往各地巡视,推行教化,使百姓皆知保社稷、卫皇上之道,以减少投敌叛国之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听后,点头称赞:“此法甚妙。高起潜,速速起草圣旨,朕要一手持刀打天下,一手执经教化万民。”
秦飞听到此处,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暗自思量:看来“圆圆”这个名字是不能再用了,得给她换个名字。
不叫“圆圆”,那便叫“方方”?不妥,不妥,还是叫“芳儿”吧。对,“芳儿”,真是个好名字。
回到府中,秦飞一口气灌下了一壶凉茶,边喝边琢磨:这做大臣的也不容易,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得喝。正思忖间,小全子进来禀报:“侯爷,午膳已备好,请侯爷用膳。”
待仆人们将酒菜摆满一桌,秦飞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不禁瞪大了眼睛,诧异道:“怎么摆了这么多菜?这也太浪费了,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小全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侯爷,今日清晨,您仅用了一碗清粥与两个香脆的油饼充饥。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生怕侯爷您饿着,因此福总管特别关照厨房,多准备了几道地道的北方佳肴,以飨侯爷。至于这酒嘛,乃是府中珍藏多年的绍兴老酒,醇厚甘冽。”
秦飞听后,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略显惊讶地问道:“这一桌丰盛的酒菜,得耗费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