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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报警人（第1页）

检察官见苏临渊软化的态度，认为其已经认罪伏法，考虑到有必要对其翻供的行为批评教育，发表了如下意见“关于被告人所称警方在侦查期间有刑讯逼供情节，我们认为被告人在讯问笔录上能完整签字，且在入所后也没有向所里反映他身体有何不适，故而我们认为刑讯逼供的辩解理由是不存在的。关于被告人称有诱供情节，诱供的前提是警方掌握了犯罪事实，但被告人供述的一些事实是警方先前不掌握的，比如其是先杀害的被害人再实施侮辱尸体的行为，又比如侮辱尸体一共有五分钟，以上种种都可以证明本案不存在诱供。关于辩护人所说的没有作案时间的问题，被告人在最后一次笔录中很明确的说他没有手表，所以供述的大概九点半从上马村出发的时间并不一定准确，这个时间点并不足以推翻被告人完整的有罪供述。最后我们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追究被告人强奸罪、侮辱尸体罪刑事责任。”

后续是辩论和最后陈述环节，辩论环节苏临渊没有过多发言，将发言的机会留给了辩护人，他对辩护人的辩护意见听得很仔细，也牢记在心里。庭审过程让苏临渊感受到了作为被告人的无力，除了能争辩自己无罪，所作的供述都是受刑讯逼供外，确实说不了也做不了什么。幸亏辩护人认真负责，不然这个庭审会像流水账一样转瞬即逝。

辩解结束后，检察官发表了出庭意见，主要对量刑提出了建议“关于本案量刑，我们认为被告人吴大勇犯罪性质极其恶劣、情节极其严重，且在庭审中当庭翻供，不应当认定其构成坦白。本案在当地已引起群愤，群众对判处被告人死刑呼声很高，被害人家属也坚持要求判处被告人死刑，综上，建议法院综合本案的性质、情节，依法判处被告人死刑立即执行。”

法院没有当庭宣判，法官敲了法槌后宣布休庭择期宣判。法槌声音很响，刺入了苏临渊的耳朵，伴随着大脑一阵疼痛，陷入晕眩之中。

醒来时的苏临渊站在监狱的大门外，复苏的记忆告诉他刑罚已经执行完毕，法院最终以强奸罪（致人死亡）和侮辱尸体罪，判处吴大勇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吴大勇没有上诉，一审判决直接生效。

——

“你说指认现场啊？嗨，这事不提也罢。”

宜州区警局，唐晓华副局长办公室。

“唐局，吴大勇到检察院申诉了，听过他之前也到你们这申诉过？”坐在唐晓华对面的陈启松问话。陈启松今天早晨一上班，就向分管领导刘廉利汇报了调查情况，刘廉利今年刚到任，刚好准备干一番事业。陈启松汇报有意无意将案件指向可能是冤假错案，听到汇报后的他是相当兴奋。能给一起三十年前的强奸案案件平反，绝对是职业生涯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得知警察局的案件经办人是唐晓华时，刘廉利当面打了电话。唐晓华答应下午安排时间，与陈启松见上一面。

“来过好几次，我没见到他，他也提出要见局领导，我是以前的承办人，需要回避。听说他也去了好几次法院，都被驳回了。以他的韧性，我猜到他会去你们那，怎么？案件有什么问题？”唐晓华给陈启松和随行的李苑滢倒了杯水。

陈启松站起说了声感谢，“这次来就是为了他的事，这两天把他的卷宗都看过了，发现警方的承办人是您和蔡正辉蔡局，其中有些困惑想要请教一下。”陈启松从刘廉利处得知，蔡正辉正是这个案件之后从刑警队队长升任为副局长。刘廉利之所以知道，因为他是从警察局调任到检察院担任副检察长。

“蔡局去年病逝了，走得很安详。这个案件确实是蔡局和我承办的，说来惭愧，那个时候我还是刚进入警局的新人，就是跟在蔡队后面打个下手，毕竟这是我这辈子办理的第一个故意杀人案，很多地方都在学习。”倒好水，唐晓华重新坐好两人对面。唐晓华虽已过知天命之年，但身材魁梧，肩膀宽阔，显示出一种天然的领袖气质。深色的警服笔挺有型，与他端正的态度相得益彰，胸前的警徽熠熠生辉，彰显着他的职责与权威。他的面容严肃而坚定，五官分明，眉头上扬，总透出一股果敢与威严。

“唐局，我主要是想问问指认现场的事，我发现卷宗里没有指认现场的笔录，不知道是当时没做还是？”客套的话说的差不多了，陈启松正式进入正题。

“这事吧，我本来可以说记不得的，既然是廉利那小子给我打电话，我也就不隐瞒了。这案件我记得很清楚，毕竟是人生中第一个故意杀人案，印象蛮深刻的。”复查自己的案件，唐晓华自不愿意多提，刘廉利和唐晓华联系中，只说吴大勇上访，针对他提出的疑点想查证清楚，也好答复，根本没有提陈启松发现案件存在可能是冤假错案的事。

“说来也是惭愧，当时根本就没有做笔录。我还记得那天我和蔡局在警察局对吴大勇作了最后一次笔录，做完笔录后就安排其他人带他去辨认现场，那几天天天连轴转，蔡局和我都没去。当时也是疏忽，没有和带队的人说清楚具体位置，到了地方吴大勇指着西南角的一个位置就说是凶杀现场，带队警官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也没有反驳。之后他们直接将吴大勇送到医院抽血，抽完血又送到看守所。等发现指认有问题时已经晚了，一来人已经送进看守所，不要提出来，二来那天很多人在现场围观，我们再次组织辨认，会引起当地村民的质疑，这个案件在当地影响还是挺大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个事就搁置了。搁置搁置这案件就判了，法院判了死缓。蔡队因为这个案件成绩突出，被提拔成副局长，他也没心思再重新翻这个案件，这件事就没人管了。哎，这案件一直是我心里一个疙瘩，只怪当年太年轻。换现在，打死也要重新指认现场，大不了不让村民知道，趁晚上去指认。”唐晓华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丝毫懊悔，如果真要说有懊悔，更得的是法院为何没有判死刑。

陈启松对唐晓华的话不置可否，现在指认现场都需要同步录音录像，组织两次辨认，是准备移送一份辨认笔录吗？陈启松将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唐局长，那真正的凶案现场？”

唐晓华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不想再次指认现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凶案现场在茶场的西北角，两者之间也就差几十米，如果不是要做到证据的百分之百确信，完全可以糊弄过去。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完全可以做合理解释。”

陈启松了解到想知道的内容后，本欲告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唐局，还有一个事想问一下，我看你们发破案经过表述案件是有人报警案发的，不知道这个报警的人是谁？”

“确实是有人报警才案发的，至于是谁报警，这个还真记不清了，我让人查查内卷，看卷宗是怎么记载的。”唐晓华说完使用办公室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不久一名身穿制度的女刑警敲门进入，女刑警是一名二十多岁小姑娘，有些稚嫩，应该是工作不久。唐晓华将调取内卷的事和小姑娘说了一声，小姑娘便出门了。

“你们稍等一会，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现在都是电子卷宗，查起来很方便。不过说句实话，这个案件间隔太久了，卷宗在不在真的说不准，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规范，也只能尽力而为。”唐晓华虽威严，但在陈启松面前没有摆什么架子，很是亲切。

确认报案人不是陈启松此行的目的，只不过凑巧想到了这个，顺口问了一下，没想到唐晓华竟如此热心而且有执行力，陈启松便决定留下等着查询结果。两人随便聊了起来，比如检察院的谁谁谁是唐局的老相识、谁谁谁之前又干过什么、刘廉利以前在警局的糗事，幸亏唐局健谈，不然三人真会陷入诡异的尴尬气氛。

不久，女子抱了一本卷宗进来，将翻好的页面拿给唐晓华看，唐晓华看了一眼，便让拿给陈启松。陈启松接过卷宗看了起来，李苑滢也在旁边偷瞄，两人看到报警人的名字都吃了一惊。陈启松的疑惑更甚“”游戏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无关紧要的人，否则程序员的工作量会成倍的增加”。

报警人姓名一栏赫然写着：王儒浩。

拜谢了唐晓华，陈启松和李苑滢一同离开了警局。

“杨主任，这个王儒浩好像有问题哎？我记得他和我们说的是案发当天在外地打工，听别人说才知道这个案件的，他怎么又成了报警人，会是同名同姓吗？”刚离开警局，李苑滢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同名同姓？要是在城里，真有可能同名同姓，但在农村，又是在一个村子里，怎么可能同名同姓？既然同姓，说明是一个祖宗，中间的字是他们的辈分，你觉得会有同一个祖先同一个辈分的人取同一个名字吗？”陈启松没好气的看到身边的李苑滢，这种最起码的常识她竟然都不知道，有点匪夷所思。

“不是同名同姓，王儒浩为什么要撒谎？”李宛滢也很无语，她只是想表达内心的一个猜测，没想到竟也会被吐槽。她没有在意陈启松的话，用右手食指指着鼻梁与眼睛的中间，将心中疑惑提了出来。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王儒浩，我咋知道？如果王儒浩说了假话，吴大勇和我们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了。”陈启松发现一个一个做任务也有弊端，这种管中窥豹、无法掌控全局的无力感他很不喜欢。

“杨主任，你的意思是吴大勇是被冤枉的？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怎么会替王儒浩背这个锅呢？这可是会被判死刑的案件啊。”李苑滢放下右手，又用左手食指指着鼻梁与眼睛中间，问道。

“你要是站在现代执法的角度，所有故意杀人案件讯问过程都要全程同步录音录像，也就不可能有刑讯逼供，你才会觉得他是自愿背锅。但看看以前的案件，你就知道他并不一定是主动背锅，而是被打了被动性选择背锅。如果是王儒浩报的警，这个案件就更加扑朔迷离。回去再翻翻卷宗，我记得卷宗里没有王儒浩的询问笔录，不然也不会好奇是谁报警了？如果真的没有王儒浩的报警记录，你在什么情况下警方才会不找他做记录？”

“王儒浩报的是假警，他根本就没有报警。”李苑滢想了想说道“这也说不通啊，既然报警人写的是他的名字，不管他是以什么情况下报警，警方都应该找他做个笔录，了解一下报警时的情况啊。”

“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陈启松选择和自己的智商和解，考试成绩进步带来的自尊心荡然无存。他隐隐觉得这是破案的关键，只要能解开这个谜，案件所有的迷雾都会散开。

“再去现场看看吧，等从现场回来我再给唐副局长了打个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陈启松转身望着宜州区警察局墙壁上镌刻的“为人民执法”五个大字，心中感慨“这才是每个警察的初心啊。”

警车再次来到马岔山茶场，深秋的茶场没有采茶女。陈启松先到苏临渊指认的位置晃了两圈，并扩大了范围，系统没有反应。陈启松沿着山往上朝西北角爬，爬走了五十多米，快要西北角顶的位置，系统出现了提示，提示任务已完成。

“唐局果然没有骗我”陈启松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