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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相逢少年时第二十四章关于礼教(第1页)

(二十四)五月节

转瞬五月就到了,五月里有重要节日五月节,这里的端阳不是为了纪念屈原,是为了纪念上古时的一对部族首领夫妇。他们带领部族儿女,抗击野兽毒虫,击退强敌暗算,五月五日,血染榴花,双双跃下凌波,历尽艰辛而重生,最终带领部族走向繁盛。所以这一天也同样插艾蒿佩香囊驱五毒食双粽,风俗差不多,主题不一样,是向死而生,而不是忠贞死谏。不管主题如何,五月都是农人倍忙的季节,所以一般而言都过得潦草。因为是新人进门后的第一个欢庆性质的节日,虽然人手不足,在祖母的授意下,母亲和采菊还是按照习俗备足了仪式,包了黍米红枣花生双粽,炖了鸡,简约庆祝了一下。

采菊一向不喜欢节日,在故乡的孩童时期,曾经有过非常喜欢的几年,后来稍大一些就完全不爱了。大概是因为节日的美食美服等物质因素已没有丝毫吸引力,平日里所有的物欲皆可满足,亲朋好友相聚起初是能和表姐妹堂兄弟聚一起玩,但后来大人们总是让他们比才艺秀成绩,就兴趣全无了。采菊从来都是普通人,智商平平容貌平平,没有可以碾压别人山高为峰的高光时刻;上学时到是因为节日可以放假,但放假不过是换个地方写作业;上班之后的节日也终于有了点亲切的模样,同样是因为可以放假,可以小小实现一下看山看水看世界的梦想,后来发现钱包太瘪且假期前后总得像小毛驴一样,卸磨前加紧转几圈,也就没有任何期待了;来到此乡因她的心智早已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对口腹的满足没有强烈的欲望,且因为节日母亲总是会特别忙碌劳累,早已在节前耗尽了所有的喜悦;现在更是因为重要节日,礼不能废弛,他们的节日,对东芝来说不能算节日,他又得站在桌前,殷勤服侍,替每个人布菜,剥除粽衣,给大家温酒倒酒,及时清掉食物残渣,反正就是弯腰站在桌边,不停的忙碌;而且节日的一顿饭时长总体大于平日,那么时间浪费得就更多,过后的盘碗炊具也较平常多,清洗整理自然用时也多。她知道,能免除平日的侍饭,已经是父亲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她也不敢得陇望蜀,再生争议。

从前采菊没有想过,是否节日欢乐更多的属于剥削阶级,对于劳苦大众,节日也仍是辛苦,所有的工作仍然继续,甚至劳动量加倍。在故乡,因为节日的加班,会有更高的收入,且所有人内心是平等的,只不过是工作性质的不同,不存在心态上的愤懑。在此乡因为节日劳务的增加是否下人们会得到更多的收入,丫鬟奴仆也是否有小费收入来进行安抚呢?采菊生活的圈子,家里有下人的并不多,这个调查课题完成起来难度较大,姑且算一个经济课题吧,留待以后完成。

热闹是别人的,自己什么也没有,是否能沿着曲曲折折的小煤屑路,去寻一处荷塘月色,舒缓心中的郁闷?答案自是不能的,她收起自己心中的矫情,将装了五色线和各种药材的香包挂在东芝的衣襟上,兴致缺缺地将兰汤沐浴所需的艾草、菖蒲、香兰等煮开,留着晚上东芝和父亲沐浴使用。夏日里院内放着的大缸里总晒着温暖的水,东芝也常常服侍父亲洗浴。东芝在厨房忙碌清洗,她便做着小衣服小鞋袜的陪着,其实她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母爱泛滥,身体的折磨总能消耗应有的柔情。采菊甚至怀疑,那些温柔的母爱是否是文学作品强加给女人的,是先期的洗脑?哪里有那么多痛并快乐呢?不过是自然地接受,默默的习惯罢了。

厨房的工作完成后,东芝对她说:“妻主,您先回屋吧,东芝将其他活做完,服侍父亲沐浴后就回去”。

采菊于是回到卧房,心情烦闷,就兀自翻书,本来光线不佳的晚上她是很注意保护视力的,但似乎只有看书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很久,她听到东芝轻轻走了进来,他是严格的时间管理大师,刻板异常,有着超常的自制能力。像往常的所有日子一样,他们开始了讲授、聆听、提问解答、复述、上期考核的流程,然后,他替她卸钗梳发,伺候她漱口净手净面洗脚,将她送上床榻后自己洗漱完毕,走到床榻边,轻轻地掀起自己的盖单,慢慢躺下。脸冲向采菊,温婉一笑,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总是万分怪异,但采菊实在找不出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的笑。不灿烂,不明媚,又比职业化的标准笑容让人舒服,让人心里产生一种柔柔的安适感和淡淡的忧伤感,一种对笑容发出者的莫名的怜悯情绪。

“妻主,您心情不好,东芝陪您说会儿话吧”。好像一千种一万种情绪瞬间平复,不论你有多大火气多激动的情感,在他柔软平静的话语里,你都能安静下来,理性下来。

“妻主,您不喜欢过节吗?”他小心地问道。

“是的,不喜欢。我不喜欢节日的辛劳、节日的繁琐,也不希望占用你的时间,我一直觉得,你的每一刻漏,都是那么的宝贵,因为节日,你会更加忙碌”。采菊也没有迂回,直接简洁地回答他。

“妻主,您不必因为东芝不开心。虽然忙碌,但东芝喜欢,节日总能给平淡的生活增加一点颜色,也能表达平日里不去表达的情谊,因为节日,会把日子进行切割,心里就多了盼望和念想”。说着,他递给采菊一个小小的荷包,有些羞赫地说,“妻主,这是东芝第一件绣品,很是粗糙,您别嫌弃”。

采菊接过来,真心道谢,轻轻说:“东芝,谢谢你的情谊。但你真的不必如此,有些东西,你不必学的,我不会要求你事事能做”。

“妻主,您的宽容东芝感激不尽,但该做的东芝不会懈怠,就是会晚些慢些差些,已经很惭愧了”。他轻声说道。

采菊一直觉得,她对东芝也很好,那么,她为什么会对他好呢,自己并没有深入思考过。首先,可能是因为他的弱势,她对他,充满了怜悯。但弱势群体很多,故乡有此乡亦有,她不见得都会怜悯他们,甚至有时会生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想法;也许,是她把他当成了同类,在这里都是孤独的,都是小众的,非主流的。因为孤独,她需要听众,也需要倾诉,她也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尽管采菊明白,所有的时空,所有的人生,其实不过都是一场盛大的孤独,但每个过程中,庸常的个体都在逃避着孤独,她仍然不能克服。她教他读书认字,从他的角度感激涕零,其实不过是她希望,他们能尽快沟通交流,让他快一点追上她。如果不给他增加这些压力,只做他的妻主,坦然接受他的各种服务,而他呢,也无需争分夺秒,单纯的体力劳动也累不死他。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共同缔造属于顾家的子嗣,如果没有附加她故乡的那段信息,此乡的采菊就完全可能是这样的;也或许,是他对她的敬重、对她生活上的尽心尽力的照拂,让她感到温暖,产生回馈的意愿?再或者,是他事事以自己为先,给自己提供了很好的情绪价值,她从他那里得到了精神愉悦,就像一个人和宠物的关系,或者漂亮、或者呆萌、或者丑的别致,总之,外形上肯定会有动点;然后温顺、无条件依赖于你,有的会撒娇卖萌,有的会粘人陪伴,还会和你互动,你挥动逗棒,它会配合的追逐,不会让你尴尬。有的会有很强的学习技能,虽然不具有语言功能,但能学会按键,等同于会说谢谢、出去玩,吃,开门,甚至会在适合时骂你,讨厌、去球,相当于能和你交流。看着温顺的东芝,采菊常常不自觉地想起武则天的男宠是不是也如此,恭敬柔顺,从不忤逆,所以即便是坚硬刚烈的女皇,只要不触她逆鳞,她也能很纵容他们。

但是,他从自己这里得到了什么,他的需求又是什么呢?他的要求可能很简单,只要能吃饱穿暖,只要不虐待他,给予他适当的尊重和关怀,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自己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吗,应该是不能的。由此采菊想到了夫妻关系,其实也都是价值交换吧,看你需求什么,你能拿出什么。有人希望能得到荣华富贵,有人希望能得到声名炫耀,有人希望得到关怀备至,有人希望能够心灵共鸣,无论你希望得到什么,你也总得付出什么,忍辱负重、背后助力、投其所好、努力提升等等,不一而足。目前在采菊的认知里,婚姻的本质就是合作,是寻找伴侣寻找人生合伙人,合作双方需要平等真诚,需要尊重对手,需要严格的契约精神,这些应是相辅相成的吧。

在各种思量的整合中,采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东芝看来,自己能遇到妻主,已经是上天对他的厚爱了,他不敢再妄想什么。他所害怕的遭遇和羞辱,一点儿都没有加注己身;物质生活的没有饥馑,他通过赘婿的身份已经实现;从未得到的关切和尊重,妻主已统统给予他了,就算是体力上的超负荷,通过努力他也能驾驭;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还能够实现人生梦想,读书识字,尽管读书的目的是什么,他从未深究过。或许,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不敢想象的希望,人都是为了希望而活,因为有了希望人才有生活的勇气。也许在遥不可及的未来,一旦有某种机会,他可以改变身份,实现跃迁。那么,武学、医术,但凡多一点点技能,就会多一分的可能。尽管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有此机会,但人生谁又说得准呢,妻主曾说过,人生就像开盲盒,他从前想过会成为赘婿吗,想过会遇到妻主这样的女人吗?想过能够读书求学,能够学医吗?也许,一切皆有可能。

在否定与肯定的矛盾中,肢体极劳的他很快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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