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香一顿,一时尴尬,也不知如何回答。
元献却是回头又往前去了。
藕香候在一旁,等人走远了,才快步朝阮葵走去,脸又挂上笑:“原来绮少爷在此处呢?夫人说明日您与纱小姐要走,叫您过去说话呢。”
“好,我这就去。”刘绮应一声,转头又看向阮葵,微微垂着头,小声道,“那表妹,我先走了?”
阮葵紧紧攥着那个木盒,垂着眼答:“表兄去吧。”
刘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人走远了,藕香才上前搀着阮葵往回走。
“这是怎的了?”
阮葵眼仍旧垂着,盯着路上的石花纹,许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
她就是觉得心里很慌,总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可一想,又觉着没什么。她不就是和表兄说了几句话吗?能有什么?干嘛要怕那个死呆子?
但、但……
“他是不是生气了?”她试探问。
“您说呢?”藕香反问。
阮葵抿了抿唇,握着那个木盒,嘀嘀咕咕:“他生什么气啊?我和表兄又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他、他也没什么好生气……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藕香吐出一口浊气:“您可终于瞧出来了。”
“我、我……”阮葵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又快速垂下,“我以为他说着玩儿呢……可我、我不喜欢他呀。”
藕香没太惊讶,低声问:“那您喜欢谁?刘家的表少爷吗?”
“如何会?”阮葵皱了皱眉,“不是他。”
“小姐真有心仪之人了?”藕香这会儿才惊讶,“奴婢天天在小姐身旁伺候,也不见小姐见过什么人?难不成是府中的小厮?”
“如何会?”阮葵比她还惊讶,“你别乱说,若是被父亲知晓,必定会罚我的!”
藕香松了口气,搀着她进了门:“那小姐说的是谁?小姐若是不肯如实说,奴婢只能禀告给夫人了,省得以后出了什么事,奴婢还要陪小姐连坐。”
“好藕香……”她抱住藕香的手臂撒娇讨好。
“小姐这套对奴婢可不管用,小姐还是快快如实道来,奴婢或许还能帮小姐掩瞒一二。”
“好嘛。”她不情不愿趴在地上,将床底藏着的书册掏出来,“我喜欢这个话本子里的大侠。”
藕香皱了皱眉,瞧她一眼,随手翻开一看,惊得急忙合上:“这样的书,小姐从哪儿弄来的?”
“我……”她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从哪儿来的,可不许再看了,还是收起来为好。”藕香略扫了一遍,书中其实没有太出格的内容,只是对她们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说,这样的书也是万万看不得的。
“啊?”阮葵垮下脸,丧气往床上一坐,瞧见随手放下的木盒,又捡了起来,嘟囔一句,“早知就不告诉你了。”
藕香笑着将书册收好:“小姐若不告诉奴婢,继续偷看,哪日被老爷发觉,小姐就要后悔了。”
“哼。”阮葵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里面的小瓷瓶,揭开盖子瞬间却有些愕然,喃喃一声,“是颜料,赭石磨成的,用来给陶器上色最好……”
藕香沉默一会儿,只问:“小姐如何想呢?”
“我……”她抿了抿唇,“可我不喜欢他呀。他也怪可怜的,我又不喜欢他,他还要和我成亲。”
“他喜欢您,便能和你成亲,您不喜欢他,却要嫁给他,不是您更可怜一些吗?”藕香笑着问。
阮葵一愣,恍然大悟:“是噢,好像是我可怜一些。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去跟祖母求求情吧?我现下有喜欢的人了,还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会难过一辈子的。”
“小姐,您若是真有喜欢的人也就罢了,夫人心一软,说不定真会去为您求情,可现下这算什么?一个话本子上的人,若您真去说了,恐怕要被当成失心疯了。”
“那、那,那说不定世上有和这话本子里一样的人呢?反正元献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模样……”
“不是便不是吧,您便是要说,也要考虑好,奴婢是阻拦不了您,到时也没什么面子求情,只能在您受罚后,多给您炖些补汤。”
阮葵不说话了,只盯着手里的颜料看。
没一会儿,刘纱从刘夫人那儿回来,两人说笑起来,阮葵又将此事抛去了脑后。
藕香只是叹息一声,无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