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房的脑袋生生地受了一击,此刻正撑着桌子喘息,无暇顾及其他;时易之倒吸一口气,将痛吟吞入腹中,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迅速地闪避到了里间。
比起外间,里间可用的物什更少。
阳春的宅子本就是个暂居地,何论从前西厢房从来都是空着没住过人的,再加上广寒仙物欲低并不主动地要些什么,因此厢房内想要找些个能够反击的东西也难。
时易之一只手盖着伤口,另一只手撑在妆奁上摸索了一番,终于,还是让他找出了一个还算锐利的玉簪。
可玉簪脆弱,王房的匕首又还没脱手,与之相比仍旧悬殊。
不过多时,那边受了重创的王房重新又开始摇摇晃晃地逼近。
“大少爷大少爷,我再最后叫你一遍大少爷。”在血腥的刺激下,王房的戾气愈发得重,声音也变得沙哑粗粝。“日后,你就是个死人了!!!”
时易之不再闪躲,直接抬腿重踹向朝自己而来的人,手中的玉簪也在此时不管不顾地扎了过去,但由于落点并非薄弱之处,因而只是留下了一个钝钝的伤痕。
他干脆利落地丢下了手中的玉簪,旋即反手擒住那双近在眼前的握着匕首的手腕,而后试图借巧力将匕首给夺过来。
王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手中施加的力道也越发得大,咬着牙不停地往下压,似乎是想借着这个姿势就直接夺了时易之的性命。
只是时易之又哪能让他轻易得逞?
于是二人如此相互掣制着、相互抗衡着,你来我往之间,竟然难分出个胜负来。
可时易之的手臂终究还是被匕首划了一道的,他使的力气愈大,从中流出的血也就愈多,此刻显然已经浸湿了一大片的衣袖。
他不清楚王房的伤势如何,却心知再耽误下去对他绝对无利,但一时之间竟然又找不到个破局的方法。
伤口的疼与麻在不断地加重,时易之的力气也在不停地流失着,正在他隐隐生出了几分绝望之际,原先紧闭着的房门突然就被一脚踹开了,凉薄的月光与潮湿的水汽也重新灌入房中。
他们二人俱是下意识地向房门看去,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飞也似地进了屋,身后披散的墨色长发随着动作漂浮于空,融化于夜。
进来的人什么话都没说,而在时易之与王房都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那人就快速地偏身从地上拾起了一个东西,随后高举着那物什朝王房的头上砸去。
“砰——”
闷响过后,王房的头再受重创。
这次他再没了强撑的力气,嘴中吐出几道含糊的字词,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紧握的匕首也随之当啷坠地。
几息后,益才也匆匆地跑进了进来,他手中提着的灯终于为西厢房带来了可清晰视物的亮。
时易之慢慢地垂下了因为脱力在不停发颤的手,失神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盯着又救了自己的广寒仙。
——广寒仙面色苍白,嘴唇紧抿,手中紧握着中阮的琴颈,琴身已经碎裂成两半坠在了地上。他浅色的衣摆沾染上了屋内的血,身上也有几滴飞溅的血迹。
时易之看着那刺目的红,觉得世界变成了一片腌臜的黑。
“少爷少爷!”益才慌乱地跑近,脸色同样白得吓人。“少爷您受伤了!”
时易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是广寒仙先开的口。“别喊了,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说完,广寒仙又抬脚踹了踹昏倒在地的王房,一脸嫌恶和心惊。“再叫人把这个东西也给带走。”
换做从前,益才是还要再看时易之的眼色才会行事的,可如今知道了些内情,便听了广寒仙的吩咐,点了屋内的灯就匆匆办事去了。
宅子内下人行事还算快,不到一盏茶,益才就带来了几个健壮的家丁,用三指粗的麻绳将王房给五花大绑地带出了西厢房,只是大夫来得没那么快。
广寒仙看着时易之受了伤还一副讷讷的模样,莫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丢了手中的另外琴颈就朝时易之走去。
都如此情况了,哪知此蠢笨之人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寒公子,你可有受伤?王房可有对你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