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问你呢。”江心月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火苗一下子窜高了,“茶博士考核是个什么流程?要是我能考个牌子。。。。。。”
呆六娘掰着手指头说:“我表哥去年考过,说要先背《茶经》,足足三大卷呢。还得会分辩二十四种茶叶,连泡茶的水温都要拿捏准。最吓人的是实操考,上回抽到要在众人面前现炒青茶,我表哥紧张得把茶叶都炒糊了。。。。。。”
江心月搅奶茶的手顿了顿,苦笑道:“这不就跟考秀才似的?”
“可不嘛!”呆六娘突然拍了下大腿,震得篱笆都晃了晃,“哎呀,但是今年茶博士考核的考章早就分配完了。我今儿去茶行,听赵会长跟人说名额都定好了。”
江心月手里的竹勺“啪”地掉进锅里,奶白的汤汁溅了她一手:“什么?那岂不是。。。。。。”她擦了擦手,突然闻到一股焦味,“糟了!茶烤过头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瓦罐从火上端下来,呆六娘凑过来闻了闻:“咦,这焦香味还挺特别。”
江心月眼睛一亮:“对啊,咱们可以。。。。。。”她突然神秘地笑笑,“六娘,咱们不卖茶,咱们卖酪饮。胡商管加了奶的茶叫这个,不算正经茶饮,自然不用茶博士牌子。”
呆六娘噗嗤笑出声,差点被糖噎着:“三娘你可真机灵!不过。。。。。。”她突然紧张地四处张望,声音压得更低了,“赵会长那边。。。。。。他要是知道咱们抢生意。。。。。。”
“放心,”江心月把最后一块芝麻糖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我有办法应付他。”
月光下,两个姑娘的脑袋凑在一起,灶火映着她们亮晶晶的眼睛。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呆六娘突然“哎呀”一声:“完了完了,我娘该找我了!”她慌慌张张地翻过篱笆,又回头叮嘱:“三娘,记得后日寅时,菜市口槐树下!”
江心月笑着挥手,看着呆六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低头看了看锅里焦香的茶渣,又嗅了嗅空气中甜腻的奶香,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五百两黄金的目标似乎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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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云来茶馆就挤满了生面孔。
江心月提着铜壶给客人添水,突然被刘管事一把拽到墙角。
“待会儿官差问话,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刘管事尖利的指甲掐进她胳膊肉里,疼得她直抽气,“是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还没等她回过神,一个穿皂靴的衙役就敲着桌子问:“丫头,昨晚可见过张二?”
“张二?!”江心月手一抖,壶嘴溅出几滴热水。
“今早在左弯河发现他的尸体。”
“昨晚没见过。”江心月余光瞥见楼梯口闪过一抹靛蓝色,突然提高嗓门,“倒是今早在月洞门捡着个钱袋子。”
“少扯闲篇!”衙役“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乱跳,“问你什么答什么!”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后厨炭火爆响的声音格外刺耳。
赵浩广端着茶盘的手指发白,脸上却堆着笑:“官爷辛苦,新到的雨前龙井正温着。”
等衙役上了楼,江心月蹲在后院闷头劈柴。
斧头“咚”地砍进榆木,身后突然传来冷笑:“昨夜仓库闹的耗子,原是你这只白眼狼。”
“赵会长说笑了。”江心月胡乱擦了擦脸,木屑粘在睫毛上,“我这种粗使丫头,连仓库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那钱袋子。。。。。。”
“听说白将军昨儿下狱了?”江心月突然抡圆斧头,木屑溅上赵浩广鞋上,“我今早经过告示墙,看见上面写着张二手里攥着半张借据,衣服上还挂着靛蓝线头。”
赵浩广一脚踢开脚边的木柴:“给你免了本金!”
“本金?”江心月停下斧头,喘着粗气,“我要顶张二的名额去考茶博士。”
她知道光还钱没用,烧火丫头永远低人一等。
可要是考上茶博士,就算最差也能支个茶摊,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
“你?”赵浩广像是听见灶台上的咸鱼开口说话,“大字不识的烧火丫头,想当茶博士?”
“这就不劳赵会长操心了。”江心月把斧头往木桩上一剁,震得赵浩广眼皮直跳,“您说,要是官差知道靛蓝线头的事,这云来茶馆会不会换个东家?”
赵浩广盯着嗡嗡震动的斧柄,突然笑出声:“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烂树叶泡出龙井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