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醒时缩了缩手,宿惊年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妾身还未听过大人弹琴,可否有幸听上一曲?”她装作倾慕的模样,心里却阴暗地希望他生气,故而再也不教她弹琴了。
离开公主府后,宿惊年再未弹奏过一曲。
原因无他,在他记忆中关于弹琴的怕都不是什么值得追忆的事。
果不其然,宿惊年沉默了。
“很想听?”他轻声问。
“嗯嗯嗯!”卫醒时点点头,祈祷他快生气。
“起来。”
卫醒时一愣,从檀木凳上起来,惶然地走到旁边去。
他难道还真要弹不成?
她心中惴惴不安,觉得好似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玉兰树下,郎君撩袍端坐,玉簪半挽墨发,眉眼俊朗,如高不可攀的一轮明月。
他手指轻挑,指尖流淌出一曲缠绵悱恻的乐声。
卫醒时神色复杂,她之前百般刁难也要他弹的《凤求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了。
曲调流畅,热烈而不轻浮,缠绵而不哀怨,比她所奏还要好上三分。
暗眸微敛,琴音不知不觉间被弹奏人心尖的悲恸缠绕,卫醒时背后出了层薄汗。
她忽觉好似从前一切皆是镜花水月,此刻也不为真。
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宿惊年。
一曲毕,宿惊年看向她,眼底缱绻的温柔悲伤还未散尽,他垂眸,将情绪快速地掩盖住,嗓音喑哑:“今日就教到这里吧。”
他下了逐客令,卫醒时此时却不如方才那般急迫地想走。
“大人……”她声音颤抖,强颜欢笑道,“妾身忽然想起来,那日在宫中,陛下曾说我同柔嘉长公主长得极为相似,大人是否是……”
宿惊年眉头紧锁,厉声打断她:“不许提她!”
那一刻,卫醒时竟从他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她后退半步,不知怎的莫名舒了口气,心绪七上八下地很是杂乱无章。
卫醒时镇定道:“那妾身先告退了。”
她小跑着出了思危阁,脑海中思绪杂乱怎么也理不清。
她决定午后出府一趟,先将正事处理好再说。
算算日子,马上便是春闱,杨词远很快就会到京城赶考,当务之急是从他身上入手。
开在长北街处的致远书斋很是受学子们的欢迎,毕竟卫醒时作为少东家背靠百晓生,书籍资源丰厚不已。
杨词远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慕名而来买书,今日是他抢不到《归海集注》的第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