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虽然脑子瞧着不太好,但对自己并无杀意,她便也不想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毕竟她还得省点力气去捞被城主带走的裴令朝和景由逸呢。
“又怎么了?”她尽力平和地问。
“你要去救那两个人。”秋渠笃定道。
“是啊。”闻雀音坦荡答道,“你不想杀我,我也不想和你起冲突,但你若是执意拦着我,那也只能得罪了。”
秋渠“哦”了一声,神色淡淡地用另一手递给她一样东西,道:“不带剑去救人吗?”
“啊?”闻雀音愣了愣,接过后在手里掂量几下,确定这就是自己的佩剑,迟疑道,“这是可以还给我的吗?”
“妹妹,你怎么好似不太聪明?”
好熟悉的话,她好像也对别人这么说过。
秋渠嘴上说着恨铁不成钢的刻薄话,面上却不露。
窗外的明光落在他莹白的雪发上,与卧伏的暗影一同雕琢出他锐利张扬的五官,好似一片遗留人间的光羽,静静地随着日芒消长。
闻雀音稍微眯了眯眼,白发白睫什么都浅浅淡淡的人在日头底下真是晃眼啊。
“你把剑还我,就不怕我直接找上门杀了城主吗?”
“关我什么事。”秋渠随意道,“我又不认识城主。”
?
宛如惊雷乍响,闻雀音不敢相信地瞪着他,指指点点道:“我明明听见你们……”
秋渠握上她的手便没有再松开,心满意足地笑着,也不介意妹妹“无礼”了,大度地缓声道:“走吧,先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路上再慢慢说给你听。”
秋渠千里迢迢追着刻缘蛊来到昙城,是来寻自己的妹妹。
每日供给刻缘蛊一盏鲜血,那小小机灵的蛊虫,便能在空中飞舞着,朝向他的血脉至亲前行。
一路东行,翻山越岭,他便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昙城后那刻缘蛊便不再动弹,萎靡不振地趴在罐子里。
妹妹就在附近,可他却寻不见人,急得秋渠养死了好几只自己带上路的蛊虫,不得不再去城郊深林里寻些毒虫饲养,以备不时之需。
三日前的夜晚,他上山了。
一入深林,那刻缘蛊便不知为何躁动起来,翅膀不停地震动着,触足在罐子底部敲来敲去嗒嗒作响。
“莫非是感应到了她?”
他欣喜若狂地打开瓷盖,刻缘蛊倏地飞出,在林间环绕一圈后,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还渐渐地嗡鸣起来。
他的心也一阵一阵地扯动,为了给妹妹一个好印象,一边整理衣冠,一边绕开丛生的木枝。
待追上停驻一处枝桠的刻缘蛊时,他笑得一如夜里皎洁的明月,殷切唤道:“妹妹!”
只是那笑霎时就熄灭了。
这里空空荡荡渺无人烟,只是略有狼藉,树干上残存着一些利刃劈砍的痕迹,土层里弥漫着浓重的腥气。
血的味道,令人作呕。
只有一个地方的味道在他闻来是甘冽的,哪怕被土腥气混杂,也依然牵引着他的共鸣。
他缓缓走到这里,抬手一召,刻缘蛊便飞到他的手上。
秋渠轻声道:“去,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