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蛊虫飞到地上,便如同醉鬼入了酒缸,猛地趴倒,还滚了两圈,触须伸得直直的。
“妹妹。”他终于确信,“是你。”
身后传来一阵渐近的脚步声,秋渠眼神微变,敛息躲藏,循声望去,借着月光瞧清了那人。
来人黑衣蒙面,虽然大腹便便,行动却称得上迅捷,扛着一把铁锹,腿脚沾满泥灰草屑,正在愤愤地抱怨着。
“我堂堂城主,居然要亲自埋尸。”他咬牙道,“临走了还要留这么个烂摊子给我,要不是咱们共事多年的情谊在这,我才懒得管你。”
一双裸露在外的无神眼四处逡巡,他嘴上不停,蒙面布一阵阵地鼓起:“让你不要冲动行事,非不听,那位大人他懂什么?从京城来的,无非上下嘴一碰,便要你冲锋陷阵尽早交差,你不听我的非要去他面前讨好。”
确认四周尸体都已处理好,他叹了口气,透出些兔死狐悲的伤感,道:“这下倒好,命搭进去了吧。”
秋渠藏在树影里,敏锐地捕捉到,此人既是城主,也对此地混乱知情。
若是借了他之力,想必寻找妹妹会方便许多。
悄悄地,他放出一只白色的蜻蛉。
翩翩月下舞,迷迷人心去。
城主呆呆傻傻地随着那只蜻蛉来到他的面前。
一只蛊虫被他放在城主的面上,顺着他的鼻腔爬了进去。
秋渠的声音笼罩在深沉的林翳里,缓缓道:“自此时起,我便是你的上司,你须得听命于我。”
“是,大人。”城主躬身回道。
只是这城主事真多啊,懦弱无能,除了贪财求宝一无是处,遇着什么解决不了的人只知道求助他,实在把他烦得够呛,见着他一个头两个大。
还得小心让这城主别说漏嘴了,被其他人发现。
秋渠着实头疼了几天。
直到今日又被城主拉来解决麻烦,一眼瞧见了闻雀音。
鲜活的,明媚的,触手可及的,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妹妹。
说到这里,闻雀音打断了他饱含情感的回忆,再次重申:“别幻想了,我真不是你妹妹。”
她将秋渠所言仔细分析。
若他所言皆真,不难听出,秋渠应当是南疆蛊毒一脉,听闻此术诡谲多变,怪不得能搅动她的内力。
他说的那片深林,应当便是自己与黑衣人一战后的地方,城主口吻熟稔地出现在那处理尸体,足以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而他们背后,还有另一人,自京中而来,身份似乎颇高,耐着性子坐山观虎斗。
京中。
倒像是冲着裴令朝来的,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被城主带到哪去了?
闻雀音心中焦急,催促道:“你答应带我去找裴令朝和景由逸,还有多久能到?”
“别急,这就到了。”
秋渠带着她停在一处严密把守的牢房前,官兵井然有序地巡逻,不留一丝死角。
他一挥衣袖,将手置于她的发顶,皎洁如缎的广袖把她的脸掩得严严实实,也遮住了她看清前路的目光。
温热的话被他低头说在她的耳畔,激起一阵小疙瘩。
“嘘,现在你是我的木头人,小心不要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