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抄书悔过,还是磕头拜忏,心里总是不得安宁。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最终决定和岁荣说个清楚。
千盼万盼,人却从进门起就没给过他一张正脸,又叫雷钧心里有些窝火。
虽然岁荣不是这个意思。
她前后忙得脚不沾地,单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女只识得大字几个,有眼不识泰山,辱没了世子墨宝,见谅。”她拱手道。
“岁荣也没上过学堂?”夏草歪着头问。
“没去过呀,”岁荣蹲下来,揉揉她的脑袋,“岁荣的字可是爹爹教的呢。”
“哇,那岁荣的爹爹肯定很好!”
“俩孩子爹娘去得早,在楼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岁荣轻声说与雷钧听,语气平和中带着点心疼。
“世子字写得可好,岁荣来和我们一起学。”
冬虫不知两个大人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拉起岁荣的手,把她带到案边。
岁荣却将两手一包,扬起下巴道:“我是大人,和你两个有什么可学的。”
“但岁荣都不识得世子写的字。”
……
岁荣真想堵住他二人的嘴。
谁没事在两小童面前写草书啊!
一大两小打打闹闹,给这冷清的屋子平添几分热闹。
雷钧出神。
他喜静,读书写字更讲究一个安宁,绝不容忍有人拿笔墨开玩笑。
在冬虫夏草这个年纪,他不知旁的孩童是如何做到在父母怀里撒娇的。
国公夫人想抱他,他便别扭得躲开。
久而久之,母亲也不在于他亲近。
所以看到这样的场景,雷钧本该觉得聒噪。
但此时此刻,心底却有几分柔软。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字?”岁荣捂住两小童的嘴,扭头看向雷钧。
“慎。”
小娘子嘴张得溜圆,长“哦”一声,好似恍然大悟。
“哪个慎?”她问。
雷钧有些乱了神,急忙收回目光。
“慎思之,明辨之。”他说。
慎思之,明辨之。
他又复述一遍,却说得小声。
像是说与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