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发了通告认领老妇人的尸身,可惜过了几日也没人去认尸,官府索性卷了卷尸身,扔到乱葬岗去了,这事引起些恐慌,但过了几日太平无事,大家都又大胆起来,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和顾渡达成交易后,姜扶楹就不再绑着他,一行三人赶了几日的路,先找了个茶馆歇脚,池雨眠从过路人那里打听到老妇人是从宣州那个方向来的,但再具体的地方就无从知晓了,宣州路远,大约十日的距离,于是姜扶楹便决定先往宣州去看看。
小二引着姜扶楹上了二楼,挑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沿着窗子向外看去,能看到延伸至天际的江面。
到宣州去要渡江,姜扶楹等小二上完菜,问道:“明日最早的船是什么时候?”
“客官要去宣州吗?”小二拿着木托盘,也往窗外看了一眼,面露难色:“客官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没有急事,不妨住几日再走。”
许是他这话有揽客的嫌疑,小二赶忙解释道:听李天师说,明日有暴雨,渡不了江。”
“今天天气这么好,明天怎么会下雨?”云涧道。
临近黄昏,艳丽的晚霞渲染得江面都变成橘黄色,偶有微风袭来也只泛起点点涟漪,丝毫看不出要有大雨的迹象。
小二摆摆手:“我可没有骗人,荀天师预言一向很准的!说是要下暴雨就是要下暴雨,船夫们都很信荀天师的话,明天估计没有人去开船的。”
姜扶楹掏出一点碎银子给小二,问道:“荀天师是谁?他这么准吗?”
小二收了银子,更加热心地给他们介绍:“客官没听说过荀天师吗?”他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就放低了声音:“荀天师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客官想想,连陛下之前都相信他,能不准吗?”
宫里出来的,那就是观天阁的人,几年前皇上突然开始广集能人异士入宫,甚至特地设了观天阁,只有经过皇帝检验,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能入阁,而不能入阁之人一律被认定为招摇撞骗,严重者甚至会被抓入狱,也是因此,大燕上下迷信之风日渐盛行,只不过信的只有观天阁,观天阁的权利与日俱增,近年来随着皇帝越来越依赖观天阁,甚至连哪日上朝都要阁主卜卦,从而导致他们手中权柄更甚。
打发走小二后,云涧问:“小姐,那我们明日还渡江吗?”
“明日看看。”
真有这么准?不信。
第二日,站在码头上,信了。
天空万里无云,清晨的薄雾还有些泛冷,没有任何下雨的征兆,但真的一个船夫都没有。
姜扶楹看看云涧,又看看顾渡:“你会开船吗?”
顾渡明显愣了一下,摇头。
姜扶楹不死心,找了码头旁一个没人的茶摊上没收起来的板凳坐下。
可能太早了,说不定一会就有人来呢?
可惜,等到太阳突破云层,光照的都开始有些刺眼,码头上依然没有人来往,甚至云涧去街市上买吃食开门的店铺都寥寥无几。
这狗屁天师到底是怎么通过的检验!姜扶楹等累了,起身拍拍衣裙打算明日再议,却见一行人匆匆忙忙往码头上赶,登上了一艘很大的船。
姜扶楹眼睛亮了亮,云涧拉住一个小厮问道:“你们要渡江吗?”
小厮模样很着急的样子,想甩开她的手,却没想到这小姑娘手劲极大,像铁焊一般,怎么也甩不掉,刚准备发火,却觉一缕清风拂过,袖子突然松脱了。
原来是一直坐着的那个姑娘拉下了她的手:“不好意思,唐突了,请问你们这是要渡江吗?”
这姑娘戴着素白帏帽,一身月白色绣花裙衫,声音如泠石清泉,小厮一下哑了喉咙,刚想答话,却见姑娘身后站着一个身量挺拔的男子,冷脸站在那里,却莫名让人背后发冷。
一旁上了年纪的管家见了这副情形赶忙上前解围:“我们是要渡江。”
“我们也有急事想要渡江,不知可否带我们一程,我们可以付钱的。”
管家有些犹豫。
“是有什么难事吗?”姜扶楹善解人意地问。
管家抬头叹了口气,还是道:“实不相瞒,今日荀天师说会有暴雨,渡江很是危险,但我家小姐病重,若不是如此,我家老爷也不会冒险渡江的,若是带上姑娘,怕渡江路上有什么危险……”
“不知小姐得的是什么病?”
管家欲言又止,却听面前如弱柳扶风的姑娘轻声道:“我家中世代行医,或许小姐的病我能帮上一二。”
管家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信,挣扎几番后叹道:“姑娘稍后,我不能做主,我去禀告一下我家老爷。”
“多谢,有劳了。”
管家跑上船,大约半刻钟后领着他们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