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两位官差来。”
说完她抬脚去了隔壁。
清枝站在对面的门口连唤了两声,屋内死寂一般,没有传出一声半响。
她的指尖轻轻抵着门板,门轴发出枯枝折断般的细响。
一缕青烟倏地钻入鼻腔,带着陈年烟锅的焦苦味,又混着些微微的腥甜味。
她屏住鼻息,举着蜡烛朝床铺看去,何捕头仰面躺在地铺上,她赶紧上前两步蹲下,伸手探了探何捕头的鼻息。
还好,只是睡得沉而已。
清枝绷紧的弦稍稍松了半分。
忽的,她想起了张捕头,环顾四周,却没有他的踪影。
清枝此时感到一阵晕眩,她赶紧支起身子,摇晃着朝门口挪去。
这屋里的烟,甚是古怪。
她挪回自己房内,抬眼见徐闻铮突然分裂成了两个。
“他们房里有迷烟……”她舌尖发麻,意识逐渐模糊,“何捕头睡着了……张捕头,不见了……”
那尾音轻得如同羽毛一般,几不可闻。
清枝再也使不出力,摸着木凳坐下,头重重地栽在桌上。
夜风入窗,吹得烛火跳动,忽明忽暗。
徐闻铮苍白的脸隐在阴影中,单薄的粗布衣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腰廓。他像一只猎豹注视着黑暗,与另一人隔空对峙。
无人知道,这场对峙虽然无声,却已在双方的眼神当中厮杀了百十来回。
徐闻铮早已体力不支,但他就这般挺直脊背地站着。
不退,不让。
直到对方先挪开视线,带着人悄然后撤,直至隐入夜色中。
徐闻铮后退两步,膝弯碰到床沿时终于支撑不住,无声地滑坐在地上,他垂着头缓了片刻,才慢慢抬眼。
清枝沉沉地睡着,跳动的烛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唇角还留着浅浅上扬的弧度,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不过是场虚无缥缈的梦。
徐闻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嘴角扯出个自嘲的苦笑,这场风暴中,他居然还护下了一处安宁。
他抬手按住肋下的伤口,缓缓起身。
喉间的血腥气上涌,他偏头咳了两声,指腹擦过唇角,蹭下一丝暗红。
他垂眼看着指尖那抹血色,面无表情地捻了捻,朝清枝缓缓走去。
夜色沉沉,清枝只觉身上一暖,似有人将薄毯轻轻盖在她的肩头。
她困得实在厉害,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没能睁开,恍惚中嗅到一缕熟悉的药香混着血腥气,又渐渐融进她的梦里。
与此同时,镇外十里处,破败凉亭旁燃着一盏孤灯。
张捕头下了马,皂靴踩在枯叶上,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