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勋见许萍的神色不对,隔着小院对云绡行礼:“属下林勋,奉大皇子之命来请殿下问话,还请十一殿下动身随属下去一趟中明殿。”
云绡小脸煞白,似是不明所以却也还是点头道:“大皇兄来请我自是要去的,还请林侍卫稍等片刻。”
她将一片枯叶夹在书页中,那叶子还是先前钟离湛画符贴在她身上的。书本被她放在香案一角,云绡又起身去灭了香,这才将许萍关在门外,是要换身得体的衣裳。
小屋房门紧闭,许萍的身影还映在窗户上。
钟离湛朝在人前柔弱的云绡看去一眼,心想她方才可就真的摆出一副被许萍吓坏了的模样,眼泪说掉就掉,未免演得太像了。
又回顾自己在禁地与云绡的对话,她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有几分真假?
短暂的时间里钟离湛也弄清楚了圣仙节的重要性,云绡敢在这个时候动手脚,还将他放出来,绝非胆小怕事之辈。
疼成那样儿也没见她掉半滴眼泪,这时候的哭肯定是假的。
小姑娘的身上有很多矛盾点,钟离湛觉得自己恐怕是睡了两千年脑子不够用,该不会是被她给诓了吧?
念头才起,狐狸眼瞳孔微缩,陡然睁大的眼眸中倒映出一片白皙纤瘦的脊背,睫毛轻轻颤动,钟离湛立刻背过身去。
换衣裳的声音悉窣传来,屋内实在安静得厉害,钟离湛就算不想听也几乎能听得出她现在脱到哪一步又穿到哪一步了。
要不要数落她两句?
这屋里还有个男人呢,她就这样不设防?
她不把他当男人?男鬼也是男人不是?
还是说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毕竟自称是她奶嬷嬷的许萍看上去很见不得她好,满眼都是幸灾乐祸和算计,而她的亲生母亲又早死,被残暴的显帝制成了人皮鼓。
她还独自住在这种犄角旮瘩的破烂茅屋里,极有可能从小到大都没人教过她男女有别。
不然……他教她点儿?
想到这里,钟离湛微微挑眉,立刻否了。
他堂堂曦帝人皇,教个两千年后的小姑娘男女有别?让她别随便在男人跟前宽衣解带?他又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钟离湛正在胡思乱想,云绡却没心思想其他的。
她的时间很短,方才她先林勋等人一步回来,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干净的衣裳,内里的血衣还脏着,现在没机会丢掉,藏在屋内也很有可能被翻出来。
云绡披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回头朝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背影看去,目光又落在靠在一旁的骨剑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骨剑贴着脊骨绑好。
一道清冽的气味从身后传来,钟离湛回头看去,便见云绡穿戴整齐,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挂着俏丽的笑容,正弯着眉眼看向自己。
钟离湛正想问她要做什么,便见云绡后退一步朝他深深行了一拜。
她没起身,只压低了声音道:“信徒琐事缠身,身边也不尽是好人,信徒不敢将骨剑留在屋中,以免曦帝被有心之人利用。若信徒此番难逃死劫,也定会求大皇兄全我颜面许我自选死法,届时我会带骨剑去到城外,只要离开神霄塔的范围,曦帝神通广大,定然能寻得自由之法。”
“只望曦帝获得自由之后,不要忘记当今显帝残暴不仁,恳请曦帝杀之,为民除害。”
说完这些,云绡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