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小说

第二章 廉价方便面（第1页）

早读课的铃声在教学楼里回荡时，陈默正蹲在操场角落啃馒头。冷硬的馒头渣掉在课桌上，他数着塑料袋里的方便面调料包——这是昨晚在便利店值夜班时，过期下架的“香辣牛肉味”，店长看他总吃白馒头，偷偷塞给他的。

“哟，寒门学子又在吃忆苦思甜饭呢？”尖锐的笑声从后门传来。张昊带着两个男生晃进教室，校服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银链子。他踢了踢陈默的课桌，塑料袋里的调料包哗啦作响，“就靠这破调料包下饭？不如去垃圾桶里找剩饭，反正你家也住垃圾场旁边。”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陈默捏紧馒头，指甲掐进掌心。张昊的父亲是本地有名的建筑商，宏达建筑的老板，正是拖欠父亲赔偿款的公司。上周家长会，张昊的母亲曾指着陈默的母亲说：“穷就别生孩子，生出来也是给社会添负担。”

“别理他。”同桌林小羽小声说，往他抽屉里塞了包榨菜，“我奶奶腌的，比调料包好吃。”陈默摇头致谢，视线掠过黑板上的月考倒计时——还有23天，他必须考进年级前十，才能拿到校级助学金。

第三节课是物理课，陈默盯着黑板上的电路图，忽然觉得眼前的线条开始扭曲，竟与玉佩上的纹路隐隐重合。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金属表面突然变得温热，那些扭曲的线条在视网膜上形成新的图案，像是某种晦涩的符文。

“陈默，你来回答这个问题。”物理老师的声音惊醒了他。陈默站起身，看着黑板上的电磁感应公式，脑海中却浮现出玉佩纹路与公式重叠的画面，“当导体切割磁感线时，感应电动势与磁通量变化率成正比，公式是E=nΔΦΔt，但如果导体本身具有灵——”他猛地闭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教室里响起窃笑。张昊吹了声口哨：“陈默这是学傻了吧？还‘灵’呢，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啊？”物理老师皱眉：“坐下吧，别整天胡思乱想。”陈默的脸烧得通红，低头时看见课本上的公式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楷：“灵脉藏于万物，公式亦是符文。”字迹陌生，却与他梦中古巷石碑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午休时，陈默蹲在楼梯间泡方便面。热水是从教师办公室接的，塑料碗是便利店用过的酱料盒。调料包的香气飘起时，他听见拐角处传来对话：“确定是宏达建筑的陈建国？他老婆当年在太虚观外晕倒，怀里抱着的孩子——”“嘘，玄门商会的人正在找，那玉佩是打开古巷的钥匙。”

他猛地抬头，看见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正站在消防栓旁，其中一人手里把玩着枚玉简，玉简表面的符文与他昨晚梦中的一模一样。两人发现他时，对话戛然而止，其中一人掏出手机：“喂，老金吗？目标在三中，高二（3）班——”

陈默转身就跑，校服口袋里的玉佩剧烈发烫。他冲进洗手间，躲在隔间里喘息，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镜子里，他看见自己掌心的玉佩纹路正在发光，淡金色的光顺着血管蔓延，竟在镜面上映出古巷的画面：青石板路，飞檐斗拱的道观，门前的老槐树挂着冰凌。

“陈默！”林小羽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慌忙收起玉佩，打开隔间门，看见林小羽正紧张地搓着手：“张昊在便利店堵你呢，说要‘检查’你的书包，看看有没有偷他的东西。”

便利店是陈默放学后兼职的地方。他赶到时，张昊正把他的书包倒在地上，课本、练习册、还有装调料包的铁盒散落一地。“哟，这么多调料包，果然是从垃圾桶捡的。”张昊踢翻铁盒，调料包滚进冰柜底下，“就你这穷酸样，还想考华清？我爸说你们全家连学费都凑不齐——”

陈默弯腰捡拾课本，指尖触到张昊脚边的调料包。玉佩的热流传遍全身，他忽然看清张昊鞋底的纹路——那是片槐树叶的形状，与古巷石碑下的花纹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他手抖了一下，抬头时，却看见张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更凶狠的嘲讽。

黄昏的阳光透过便利店的玻璃，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陈默蹲在地上，慢慢捡起最后一包调料，包装袋上的“香辣牛肉”四个字已经褪色，却在阳光里泛着奇异的光。他忽然想起母亲说过，这玉佩是奶奶留下的，而奶奶临终前曾反复念叨：“槐树开花时，古巷的门就开了。”

晚上十点，陈默回到出租屋时，父亲正坐在床上咳嗽，床头柜上放着张医院的催款单。母亲蹲在灶台前煮面，锅里是白水煮挂面，飘着几片白菜叶。“小默回来了？”母亲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巷口包子铺剩的，猪肉馅的，你和你爸分着吃。”

父亲摆手：“我吃馒头就行，给小默补补。”陈默咬了口包子，肉馅里混着姜末，是母亲最擅长的味道。他偷偷把一半塞进父亲碗里，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发现父亲掌心的纹路竟与玉佩背面的符文相似，只是多了道深深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划过。

午夜，陈默在折叠桌上写作业，台灯的光晕里飞舞着细小的灰尘。他盯着物理作业上的电路图，忽然觉得那些线条开始流动，竟在纸面勾勒出古巷的轮廓。玉佩不知何时从口袋滑出，躺在练习册上，表面的纹路与图纸完全重合，中央位置，清晰地刻着“太虚观”三个字。

他伸手触碰玉佩，指尖突然刺痛，一滴血珠落在符文上。红光闪过，练习册上的电路图竟变成了修仙口诀：“引气入体，需寻灵脉之枢，凡人之躯，心火为引——”陈默猛地抬头，看见窗外的老槐树正在月光下摇曳，树影投在墙上，竟形成了古巷的门扉形状。

母亲的咳嗽声从里间传来，夹杂着父亲压抑的叹息。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明天还要去医院续交押金。他低头看着练习册上的口诀，忽然想起白天在便利店听见的对话，玄门商会、古巷、玉佩的钥匙……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出模糊的轮廓，像扇即将打开的门，门后是未知的光，或是更深的黑暗。

他合上练习册，把玉佩贴身藏好。笔尖在笔记本上落下，最新的一行写着：“4月17日，张昊的鞋底有槐树叶纹，和玉佩背面一样。父亲掌心的疤痕，像被人用玉简划过。”字迹依然工整，却在句尾画了个小小的问号，像株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与期待。

夜风穿过窗缝，吹起墙上的便利贴。“考上华清，带爸妈住大房子”的字迹在月光下明明灭灭，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或许，还有另一条路。”那是用红笔写的，颜色鲜艳得像团火，在深夜里跳动，映着陈默眼中未灭的光。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