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还未曾觉察他影子和身体上的变化,拟态在不知道的时候和记忆与感知契合得很好。
他似乎有一箩筐地问题想问,张了张嘴,很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飞过。
例如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为什么看不见了。
她的声音怎么变了。
血的气息又是哪里来的。
忽地,她询问:「你会害怕吗?」
[……我不明白。]
「害怕我。」她说,「我继承了这个地方。」
他嗅着空气里的血腥气,以仅存的记忆组织了一套特异的理解。
[…类似黑鸟,天莲教的组织?]
他很缓慢地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怎样都行,我只用保护好您。]
她捏他脸颊的力量重了点:「你的身体发生了一点变化。但是不用为此感到恐惧或愧疚,我并不厌恶这种变化。如果你能够控制自我,它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卑职愚钝……」不理解您的意思。
他后半句话几乎没有说完,一阵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地传递而来,让他险些跪倒在地上,他察觉到一些事情猛得回头。
「呜呃……」
在模糊的视野里,他的影子不再是毫无知觉的,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物,而是像多了一只胳膊或者腿一样,传来许多疼痛的知觉。
像在被四裂,烧灼,贯穿,又像皮肉正在生长。
就像回到黑鸟受刑的日子,不,比那样还要严重。
到底为什么……
[痛。]
[好痛……]
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只是紧紧握住了拳头,咬牙受着那些痛苦,冷汗一滴一滴从额角落下,双腿隐约发抖,身体也有些站不直。
很奇怪吧。
后世的卫诺早已习惯了这些,他能够面无表情,毫无动弹甚至毫无心理活动地被严罗的尖刺刺穿,仿佛这点不适感连阈值都远远达不到,可是只有过去记忆的卫诺却连愈合时的疼痛都有些难以承受。
跟着她这么多年,他似乎并没有尝到多少甜头。
她伸出手轻握住他的发白的拳头,轻声安慰:
「没事的。坐下来吧。」
「……可是。」
他应该戒备起来,他应该保护她的。
「偶然放松一下也没有关系。你已经很累了。」
卫诺不敢动,他感觉到蚕丝一样的柔软东西似乎爬上他的腰,在他身下编织了一张很柔软的床榻。
他的主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和他一样高,甚至比他还高一点,但她很轻地抱起自己,放在了蚕丝的柔软床垫上,找了个很舒服地姿势靠着。
这一切都远远超过他的认知,可是他依然有些担心,如果不早些回去,陛下他们是否会生气,主上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
「不会的,他们都不在这里。」
「不…在?」他刚觉得疑惑,可是影子里一条触手嘎吱一下像是被火焰烧断了一样,让他又一下死死咬住唇强撑,没说话,思绪一时间有些涣散。
不在?
这个地方又黑又冷,自己到底有多么无能,才能让她来到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