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岩疾步出了屋子,薛芽芽按哥哥说的去灶间弄了冷布,又弄了一碗冷水。
但沈青梧嘴巴紧闭,根本喝不进去,急得薛芽芽眼眶都红了。
“娘,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您跟我说句话……”她在炕边来回走着,边走边看向窗外。
哥怎么还不回来,六爷爷家离得不远,怎么要这么久呢!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薛小岩终于回来了,却只有他一个人,且右侧脸颊铁青、嘴角还渗着血。
“六爷爷不在家。”他的声音低落无比,双拳紧紧地攥着,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六爷爷家了,可他老人家不在,六奶奶说他寅时就坐牛车去了镇上,最早也要酉时能回来。
而他一路奔去被不少人看见,那群人中偏偏就有孟大春和孟二春。
他们听到娘生急病的消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他本就急昏了头,听到那充满恶意的笑声当时就绷不住了,上前与那俩人扭打起来。
最后,是他俩的娘过来将他们分开的,临走时踹了他一脚,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找不来大夫救娘,更没能力将咒骂娘的人教训一顿。
芽芽听到他这样说,心中那原本的希望瞬间破灭,再加上心疼哥哥挨了打,整个人几乎要急火攻心了。
“爹,怎么办啊……”
她终于开始忍不住放声大哭,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在得知爹死讯的时候她也曾崩溃过,在和娘亲与哥哥被村里人扔到悬崖下的时候,她也曾那么惊恐,可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绝望。
那时候就算再难,也还有娘陪在她身边,可现在呢?
娘烧成这样,她怎么可能等得到六爷爷回来?人若烧上一整天,又要怎么活?
“芽芽,你继续给娘喂水,我马上回来!”
薛小岩一股风一样地跑了出去,他忽然想起采鸡骨草的时候娘说过,那东西可以清热解毒。
既搭了清热二字,或许就是有用的,无论怎样,他都必须给娘试试。
薛芽芽见状胡乱地抹掉眼泪,将湿布重新用凉水打湿,给娘擦胳膊,擦脸,擦一切她能想到的地方。
小时候哥发烧,娘就这样做过的,她一直记得。
她心里清楚,她和哥哥都不能放弃,不然娘就更没救了。
在第三次给沈青梧喂水的时候,她的眼珠终于动了动,转了好半晌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娘!”
薛芽芽叫出声来,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期盼。
沈青梧的眼皮特别沉,她能听到芽芽在叫她,也似乎听到了小岩方才说他马上就回来。
可就是醒不过来,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冒着汗,像是在桑拿室里待了很久很久,连呼吸都是热的。
“芽芽,不怕……娘没事……”
她感觉得到,这孩子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