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被提起的话题,让江元霜先愣了一下。
然后才想起,这问题,是自己在离开侯府后,替裴钊上药时所言。
那晚问出了口,现在却不想知道答案。
江元霜低下头不再看裴钊,嘀咕一声,“侯爷不是睡着了没听见吗,当时既然不答,现在何必旧事重提。”
又飞快地替裴钊找了个理由,“妾身知道侯爷心软,再者,当时还有老夫人和三小姐在场——”
“不是睡着了,是心里有答案,却不敢相信。”
裴钊捏了捏江元霜的手指,仿佛是握着什么稀奇的宝贝一般,力道温柔。
“也并非为了骗过她们。”
听见裴钊将自己找好的理由,一个个否认掉,江元霜的心越发慌乱起来。
心犹如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探出耳朵,想要继续听裴钊的答案。
另一半则是一张嘴,在不停大叫着。
裴钊会死,他要走的路,是和诚王作对的不归路。
在诚王府三年,江元霜深知,诚王于大齐,就是一只蛰伏已久的猛虎。
身为定远侯,裴钊前世都败了,今生难道加上一个她,就能扭转乾坤吗?
死亡的滋味,她已经尝过了一次。
生命之重,她比谁都更加珍惜。
“侯爷,您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妾身一个请求?”江元霜忽然出声,搅散了车内暧昧的气氛。
裴钊闻言,嘴渐渐抿成一条直线,握着江元霜的手,也加重了些许力道。
江元霜只当毫无察觉,甚至还故作俏皮地笑了笑,“君子一诺千金,侯爷难道要耍赖不成?”
他裴钊,算什么君子?
满盛京城的人,只怕都不会相信,他的一诺价值千金。
裴钊真想拿出平日示外那股浑不吝的劲头,让江元霜看看什么叫货真价实的耍赖。
可掌心里,却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抖。
不是他在抖,是江元霜,她在害怕,怕他还未说出口的答案。
马车内,陷入一阵让人尴尬的沉默。
仿佛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江元霜悬着一颗心,直到听见一声犹如错觉的叹息,才重重坠地。
手不再被紧握,裴钊拉开了距离,神态沉静,仿佛适才的一切,当真都是酒醉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