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柜最上面发了个纸封,里面有身份证医保卡这些,你直接全部拿过来就行。”
对面的声音刚想说好,突然间微妙地停顿了下,宋引星无暇去分辨,只听到了几秒钟之后合上保险柜门的声音。
等顾央赶到医院,方兰已经在准备被推进手术室了。
今天的医院似乎格外忙碌,电梯一直卡着下不来,爬上二十几楼简直要了顾央的小命,他脚步虚浮地扶着墙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宋引星。
等确认完一切后,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顾央已经在外面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宋引星浑浑噩噩地在那里站了好久,才终于回过了点神,在顾央旁边坐下。
他刚回过头想要准备谢谢顾央,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视线却顿住了。
因为顾央脖子上居然系着两条围巾。
外面的那一条看着还分外眼熟。
就是之前顾央落在他家里没能归还,后来又因为顾央住了进来被他紧急塞到保险柜里的那一条。
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显然不言而喻。
顾央因为剧烈运动而血色全无的脸,被两条围巾埋得严严实实,但这依然不影响他情绪的传达,并且他也在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着他内心的不满。
他的眼睛幽幽地看着面前的人:“我的围巾为什么会在你的保险柜里。”
宋引星的脑子现在还有点宕机,他怔怔地看着顾央,显然是被突然之间的失误给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又因为顾央在问他,嘴里下意识就说了实话。
“当时你要在我房间里睡,我收拾床的时候就塞进了保险柜里。”
“那它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顾央更加匪夷所思了。
“……你之前来我家的时候,好像忘记带回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还给我?”顾央皱起了眉,还没等宋引星说话,他语气一凶,“不许撒谎,被我发现了的话……你就给我等着。”
“我、我之前经常会做噩梦,梦到聂瑛那群人。”宋引星现在的脑子也确实编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每次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如果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会安心一点。”
顾央:“……”
他很少会被别人整得无语,但心里算了下时间后,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住你家里都是几星期前的事情了,你后面也没拿出过,噩梦被我的围巾治好了?”
“不是、”宋引星很诡异地停顿了下,耳根因为难以启齿而红透,他组织着语言缓缓地说道,“你那天睡过的被子,我一直没有换掉。”
“……。”
顾央看着宋引星,别过了脸,轻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变态。”
宋引星无话可说,但顾央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
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
宋引星仰头盯着那盏灯,原本在噩梦中将自己快要逼垮的情绪,在刚刚的那个小插曲过后,有了短暂可以喘息的机会。
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盖住了他的颤抖。
身边的人依然别脸不去看他。
“她会没事的吗?”宋引星茫然地问道,他也不知道在问谁,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
那些极致压抑而黑暗的情绪,险些又即将将他吞没。
“会没事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淡淡的话语撕开了情绪的裂缝,宋引星睫毛颤抖了下,忍住了险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像是目睹了他全部的人生后,带着怜意发出的安慰。
原本孤独而无处可依的灵魂,一下子就找到了栖息的停靠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