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里对她则更放心,除了从伯母给她打来几次电话、哭诉自己的丈夫如何如何荒唐没担当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联络。
向氏的股票跌至新低时,向舒怀正站在镜子前,查看自己嘴角的伤口。
她身体不大好,伤口恢复也慢。尽管过去了这样长的时间,伤痕却仍然新鲜、清晰可见,大概是因为她的皮肤过分苍白,因而显得极为刺目。仅仅是这样看去,就能大致猜测到伤口的主人受到了怎样暴力而粗鲁的对待。
——这正是向舒怀想要的。
她将视线从轻微刺痛的裂伤上挪开,垂眸扫了一眼被未接来电挤爆的手机,只是轻轻按灭了屏幕。
没什么意思。
都是向氏的那些族亲,本就不愿意服她、却也忍不住仰赖和忌惮于她能力的长辈们,如今看向氏出了这样大的事,肯定要来声色俱厉地讨伐、也想知道向氏的未来究竟如何。
而她的手机拨不通,他们自然要去对向弘山告状,将她的鲁莽、盲目和短视仔细批驳一番,想要捋下她的继承权,换成他们的儿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被他们从头批到尾的房地产方案,分明是向弘山本人的主意。
当然了,如今失败了,对外当然是她识趣地顶包。可自己的失败决策被上上下下批判和声讨,对于身处高位如此之久的向弘山来说,绝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这种体验,自己那位高处不胜寒的生父大概很久未曾有过了吧。
向舒怀想着,眼里渗出些许冷森森的嘲弄笑意。
现在,就看尊贵的向董事长什么时候沉不住气,准备召开家宴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偶然一抬眸,只正巧在镜子里望见了自己的面容。
——像极了向弘山。尤其是那双眼睛。
向舒怀其实生得非常像自己的母亲,她也曾在那对“外婆”和“舅舅”手中见过那张全家福合照。当时二十几岁的柳秀的五官,与她现在的确是如出一辙,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秀很美,面如冠玉、唇似朱樱,二十出头时风华楚楚,否则,当时已是富豪的向弘山绝不会愿意与她春风几度。而柳秀最美的是那一双眼睛,楚楚动人、如同流盼的秋水,是最典型的柔弱美人的眼睛。
而明明形状生得一样,向舒怀却有一双野兽的眼睛。
冷血、阴狠、野心勃勃、永远贪婪而不肯满足,那是属于向弘山的眼睛。
因此,望着镜中的自己,向舒怀一时有些出神。
她好像在镜中看到自己懦弱的生母,也好像看到自己冷血的父亲。
无论是向弘山还是柳秀,都不曾期待过她的出生。而向舒怀也从未期待过成为他们的孩子。可是某种诅咒缔结在三人之间,源于血缘的诅咒。
她憎恨他们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不带些什么离开,从不是她的风格。就像殊死搏斗的野狗哪怕拼死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仇敌的喉咙上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好肉。
……于是她期待着那个时刻。
那个,向弘山意识到他居然被自己最忠诚、最卑贱的女儿夺去了所有一切,傲慢的自尊被打碎,神情狂怒而憎恨地扭曲的时刻。
哪怕是想想,向舒怀都要痛快地发笑了。
她的视线慢慢下移着。到那张苍白的嘴唇上。
……然后她想起太阳。
余晓晓,还有那个吻。
她们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了。
余晓晓给她打过许多电话,都混入了那些未接来电之中。向舒怀刻意没有去看过。
她只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去渴望更多。
只是因为……那个吻,给了她无数不切实际希望的吻。
余晓晓是不喜欢她的,可明明对方心里住着的是姐姐,却仍会一时情难自禁、忍不住吻了她。
那是因为她们生理上的吸引。
因为余晓晓是alpha,而她是个omega。当时的气氛着实太过于亲昵而暧昧,在本能的驱使之下,余晓晓在她唇上落下了那个亲吻。
这在向舒怀胸腔里燃起了某种贪婪的渴望。
她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她利用信息素,利用alpha的本能,让余晓晓标记自己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把太阳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