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设计师,去巴黎办展要多少钱?我卡里只有二十三万六,都给你。”
“等我完成这次任务,就调到长洲来了。我的意思是,别弯月小姐……我们结婚吧——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太遗憾了。
别弯月每次想起来的时候,一阵茫然空缺的疼痛过后,只觉得实在是太遗憾了。
是不是因为他那样意气风发的人,草原实在太想留住他了,才让他长眠于这块土地。
她不知道怎么跟家人朋友说,其实她偶尔能想起来一些,可是当她提起楚澜的死时,看到父母朋友眼中的惶恐惊惧和不安,看到那一双双怜悯可悲的神色,别弯月又沉默了。
他英勇的爱人献身于自己的信念,别弯月毫无怨言。
但是当楚海找到她,告诉她即使有楚澜以及无数的工作者的牺牲——甚至还有她最好的朋友也从死神镰刀下走了一遭,也依然没能将那个罪犯抓捕归案的时候,别弯月无处宣泄的恨意落到了实处。
他们已经非常努力了,可是在角落里依然会滋生数不清的黑暗,这太困难了……
记忆里那股属于遥远的纳河寒风的气味,又吹回了这里,烈日宛如灼灼的金鼎一般,审视着阳光照耀下的一切罪恶。
两只脚踏在天台边缘,别弯月清楚的感觉到了身后的男人肌肉和神经的高度紧绷。
冷冷的寒风和前面燃烧起来的火风一同打在别弯月的身上,冰火两重天之间,别弯月的脑海突然清明了。
周围的一切在此刻似乎变成了一场默剧,好友的谈判、占巴的嘶吼、猎猎作响的狂风,顷刻间化为虚无。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别弯月抬头,看到蓝天下年轻的爱人正笑着看她,那眼神缱绻又温和。
他说:“大设计师,跟从你的内心。”
“你知道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支持你、跟随你、陪伴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恐惧都不值一提了。
下一秒,楚澜消失在天幕里,炙热的火焰顺着通道烧了过来。
占巴咬牙紧绷着神经宛如有一只困在囚笼里的野兽,他站在天台边缘,手里掐着别弯月,恶狠狠的盯着前来的追兵。
别弯月当了那么多年的娇娇女,这辈子唯一学会的防身术,是徐庄闲当年上警校回来教给她和隋昭昭的一种格斗招式,最简单基础的类似于柔术的锁式,能让女性出于力道弱势方的情况下制服对手。
她想撂倒占巴根本不可能,别弯月这几天不是没试过,他一拳一拳打上来的功夫不是花拳绣腿就能降服的,她只能时时刻刻警惕着寻找时机取巧。
别弯月的脖颈被占巴掐着,无法低头去看,但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前脚掌的踏空感,六层楼的高度——毫无疑问,这就是她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