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很小幅度的弯了弯唇角,不由自主又痴痴然看向程续,巧了,和他的眼神撞个正着。
“晕吗?”程续温声问。
“晕。”周泽颤颤眼皮。
程续端了他的酒瓶,仰头两口喝了个尽。
……
远近的灯光渐次熄灭,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歌播完,也该散场了。
一众人相互拥抱着道别,有人好意提示:“下次,带上家属。”
程续笑着应:“好啊,争取”。
月色迷离,稀星矇昧,周泽长身鹤立,凝着一对如漆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看着程续,看他浓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还有被啤酒染得湿亮的嘴唇。
那目光太热了,灼灼地烧进了程续心里,他的手指蜷了蜷,想要抚上那触手可及的眉眼,终究只是带着点笑意说到:“气色不错,脸上好歹能看到点肉了。”
“我注册了一家医药公司,在江中,签了安达维全国的总代,我,一直在努力…”
周泽仓皇开口,嘎然而止。
那剩下的半句,‘别争取带什么家属,等我好不好?’在他的胸腔翻滚着,无论如何也送不出口。
那么多的不确定横在他身前,他怎么忍心这个人和他一起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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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
程续追问,“为了什么努力?”,那么聪明的人,这一刻倒是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为了自由,为了把你追回来”,周泽嘴唇嗫嚅,却没有发出声音。
没讨到糖,程续识趣地岔开话题问:“今晚住哪里?看你晕乎得厉害,要不要我送?”
“不用送,住家里,司机已经在等了。”周泽垂下眼睑,主动断开了两人间胶着的视线。
江中也好,北京也好,他不管去到哪里都有周家的司机跟着,周泽心里清楚,老爷子对他到底是不放心的,他也不敢违背,现在的他,不过一只被剪掉了翅膀的鹌鹑。
“你住哪里?”周泽接着他的话问。
“就住学校招待所。”
总是要说再见的。
沉默片刻,周泽低声说:“那我就先走了。”
“好!”程续疏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舍。
周泽沉沉看他一眼,转身往大门的方向去。
穿过一条条绿荫笼罩的小径,再路过一栋接一栋的教学楼,周泽站在空寂寂的大门口忍不住回望。
刚才答得那么干脆的人,孤零零站在百米开外的甬道上。
不过片刻,程续朝他挥挥手,大步流星离开了。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那个满身伤痕蜷缩在雨夜里等待他的少年终究放弃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最在意的人,踏上了另一条征途…
而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
这一切的一切,是周泽命运,亦是他的命运。
……
逗留不过一晚,周泽回到了江中。
辗转于两家公司,一家还百废待兴,他屁股后面缀着一堆任务,由不得他撒癔症。都说相思是种病,忙碌,大约就是最好的药。
关键时刻给他佐证的副手eric早已到岗,张文静自不用说,jacky要留在莫瑞至少交接一个月。
除了这几号人,华南乌泱泱一大票销售周泽一个都没有带走,frank的面子要给,挖人也要银子。
保证金、公司运营、压货、市场活动…他现在手里的钱,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
这些日子除了在鸿昌地产按部就班打卡,他熟门熟路地翻出那些个和各大医院关系紧密的代理商,见缝插针地全都捋了一遍,区域代理也都挨个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