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卢文松道,“这事臣以为不妥,如今大军正在外征战,朝中骤然换掌权者,怕是会扰乱君心。”
“一切还是等班师回朝后,再论吧。”
这话落下,一连几位高官都复议。
“不成!”何子陵座下侍郎李洋道,“三军如今掌在裴将军手中,裴将军何人,这……”
他看了眼萧无忧,“这关系太敏感了,为了大邺百年基业,臣斗胆提议——”
“面圣!”
“且让陛下来裁决。”
萧不渝已经崩逝,至今除了太医院和萧无忧,旁人并不知晓。
当日防消息外漏,一来是防温孤仪,二来亦是怕传出去军心不稳。如今温孤仪处自已经不需防备,但从军心考虑依旧不得泄露。
萧无忧倒也无惧,只往外看了眼天色,道,“这个时辰,陛下已经用药歇下,若非要面圣,且明日晨起再去,想必诸位不在乎这一夜之差。”
堂内诸臣一时无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唯武陵蓦然攥紧了衣袖,半晌却也松开了,心道,那般病重,左右怕是受不得刺激。
“阿姐,明日皇兄若受不得刺激,一下子……”萧无忧又踏上一个台阶,“可怎么好?”
武陵初闻萧无忧这话,不由心惊了一番,感慨这丫头像是她腹中蛔虫,然须臾亦又欢喜起来。
最好便一命呜呼了,如此萧家没有异议的血脉就剩她和萧不渝的儿子。
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自然不足为惧。
只是她面上尚且来不及扬起笑意,府衙外一列侍卫便五花大绑拖着五六人入内。
侍卫领头的是萧无忧府里的长吏,只示意将人推向堂中,冲堂上拱手道,“殿下,这六人是此□□事件的发起者,为活命,道是有话要陈禀。因涉及大邺皇室血脉和忠奸,故而臣斗胆带来。”
武陵蹙眉看了眼渡尘,渡尘亦满脸莫名。
待这处人将话说完,堂总满座俱惊。
“一派胡言。”武陵更是拍案而起,厉声道,“如你们所言,是有人专门为了诋毁永安公主,让你们散播流言。这等事又何须孤亲自为之,孤随便派几人都能支会,你们也配见孤?”
堂下人又道,“殿下如今过河拆桥,草民们自不敢辩驳。但是二月里,您凤驾至宜州,又过洛阳,彼时接见的草民。”
“二月里,皇姐确实受孤所托,去了往宜州。”萧无忧不咸不淡道。
“对,那是你让……”武陵骤然止声,一时间不知萧无忧这话是在为她开脱,还是提醒堂下诸臣,那刁民的话有几分可信性。
可是,她确实也不曾见过这人……
未容她再想下去,其中???一人又言,“公主殿下若非要说吾等不配见您,那么洛阳太守李潇,总能见得上您吧,洛阳旧都离长安城算近的,那处的话便是您让他传出来的!”
“你放肆,你胡说什么?”
“草民有证据。”那人直起身子,从袖中掏出,“草民原是李潇远方侄子,他怕被您灭口,特意早早把一切写了下来,却不想到底一步错,步步错。草民一念之差,愿将功赎罪。望永安公主饶草民一命!”
堂下诸官传阅,堂上武陵望向萧无忧,脑海中思绪连篇,回想这会见到萧无忧的模样,前后想来,不由喃喃道,“你设的局,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萧无忧面色不改,踏上最后的台阶,又逼近一步。
武陵踉跄一退,萧无忧便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孤。”武陵悄声道,容色里尚且是占了上风的傲然。
萧无忧话语更低,笑道,“堂下不就又有证人又有证据的,孤只是想把你引出来。证据么,有没有又有何重要的,孤给你造全便是。”
“你做了多少恶事,孤便给你造出多少!保证严丝合缝。”
从决定断温孤仪臂膀代虎符的那刻起,原就是双管齐下。她与温孤仪闹翻,受刺激而昏厥,自然是真的。然以此示软弱引出散播传言的人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