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渊以为被骂是她工作压力大。确实是工程推进到了最难的环节,她的设想,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支撑不了。她与陈工那帮人,每天从早商讨到晚上,试了无数种办法,还是没有处理好流水与泥沙的关系,达到顾潇潇满意的程度。
但他没想到他挨骂的周期这么长,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明明现在工程已经有了进展,怎么还在骂呢?
他仔细回忆了以下,挨骂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难道,是他那天晚上表现不好?可是明明那天晚上他表现很好,她的表情也是很满意的样子啊?
沈思渊根本不会承认他不行,为了证明,他找来了渭河最厉害的医生。
医生一听说是给皇上瞧病,提前三天就开始斋戒,沐浴焚香。到了渭河府衙,沈思渊就坐在堂前伸着胳膊等他,见他来,跪也不让跪:“来来来,赶紧给朕瞧瞧。”
大夫也慌乱,这场面怎么跟他向楚大人讨教的不一样呢?怎么还开始有礼貌起来了?他看向皇上旁边的内侍大人,只见他点点头,抬了一下胳膊,示意他一切听皇上安排,他才鞠了一躬,恭敬地坐在对面号脉。
皇上脉象好生奇怪,似有中毒迹象,又倏地变为平常。他倒是听说这位皇上自从登基之后,整日里花天酒地,不爱惜身体,导致慢慢体弱多病起来。他倒不敢去猜测真的会有人给皇上下毒,只是把这件事归结为上天对他不理朝政的惩罚。如今皇上开始变得勤政爱民,还与百姓们同甘共苦,上天一看,就慢慢收回了中毒之像,合情合理。
沈思渊看着太医的眉毛逐渐拧成一团,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便问道:“怎么?”
大夫急忙跪下说道:“皇上洪福齐天,身体康健的很,只是夏日天气炎热,加之渭河地界潮湿难耐,我开些清凉解暑的方子,让皇上安稳入夏。”
难道那些毒已经全消了?沈思渊好奇:“除了这些,你没诊出来点别的?”
大夫虽然觉得脉象怪异,但并不知道沈思渊真的中毒中毒。从脉象上看,这异象应该在身体里很久,没道理他能诊断出来,宫里的太医们却诊断不出来。他不敢妄断,以为是天气和水土不服导致的。连忙解释道:“皇上体内却有一丝脉象不似寻常脉象,但及其微弱,最近天气阴晴不定,气虚烦躁也是常有之事。”只好先稳住皇上,再后续和美人娘娘说吧,毕竟他们都说,美人娘娘菩萨心肠。
既然沈思渊自己没什么大问题,那就看看顾潇潇吧。
白玉笙恰在此时把顾潇潇请来。
顾潇潇最近因为大姨妈没来,十分烦躁。今日若不是玉笙跟她说有意外惊喜,她肯定不会来。忙碌了一天,她下了班只想瘫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就连吃饭都想要人送到嘴边,虽然自从有了富贵和玉笙,她就已经在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找我干嘛?”顾潇潇一眼看见沈思渊坐在堂前,旁边站着富贵和一个老者,门口楚旭平还在那候着,天气炎热,他又肥壮,衣衫被汗渍浸湿小半,也不敢乱动。
没有一丝意外惊喜的迹象。
“大夫来请平安脉,正好让他给你号号脉嘛。”沈思渊走下来,良言相劝。
大夫一看这位身着青绿裙,头戴围巾,面容姣好的女子,就知是那位渭河人人称道的女大禹顾美人,连忙跪下请安:“草民见过顾美人。”
对于看医生这回事,顾潇潇抗拒的,就像抗拒自己直面对沈思渊的感情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一次酒后失控并不能成为困住她的枷锁,但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便会犹豫。万一对孩子和沈思渊的爱,超过了她对自由的向往,她真的要一辈子困在那里,搁浅自己的事业吗?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看。”
顾潇潇转身就想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思渊已经站在她身后。
他柔声说道:“你是害怕吗?”
她怕什么?!笑话!
顾潇潇撸起袖子,颇有一种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感觉。她坐下来,伸出胳膊:“来吧。”
激将法对顾潇潇来说最管用。
医生小心地在她手上盖上一块绢布,才坐下诊脉,他眼神微眯,时而释然,时而眉头紧锁。搞得顾潇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终于他松开手。
千万别是,千万别是,千万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