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华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这才抬手擦去元蕙如脸上的眼泪,“乖宝,你还是找来了。”
元蕙如惊慌失措指着地上的人,“他、他们!”
元舒华愉快地说:“他们都死了。”
元蕙如脑中的那根弦断了,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崩溃地去捶自己的脑袋,“妈妈,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元舒华把元蕙如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脊。
“妈妈跟你讲过,我结婚的时候31岁,在你这个年代,不算什么,在我那个年代,简直成异类了,但我还是觉得……”
“越着急的时候,越不能急,”元蕙如抽噎地接过元舒华说了无数次的话,她埋在元舒华的肩膀上,不停哀求,“妈妈你告诉我,那些人不是你杀的!”
“越着急的时候,越不能急。”元舒华充耳不闻,带着笑容沉浸在往事里。
元舒华说起人生的第一段恋爱,打工供高中男朋友读大学,男朋友毕业后,又找老娘要钱投资他做生意,前后耗了八年,好不容易男朋友发达了,人家转头劈腿娶了个更有钱有势的年轻女孩,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没有感到很难过,她持资买股,而人家潜力股也有高位套现的权利,刀不见血的博弈,只怪她高估寒门贵子的秉性,棋差一招。
她跟前男友要回一笔补偿,连夜坐飞机颠去港市,买了Kutchinsky的宝石项链,淘了爱马仕古董包,沉甸甸握在手中,这才一扫颓气。
身光颈靓回到老家,老娘嗤笑一声,“成早捞捞话你知,边有咁大噶蛤蟆随街跳(早就劝过你,哪有天大的便宜等着你捡)。”
又告诉她,年纪已过三十,趁早做打算。
元舒华在家游手好闲了一个月。
供养她的老娘还没急,兄嫂先急了,小妹花钱大手大脚,都是在花他们将来分到手的遗产。
大哥二哥催她找份工作,做不来文员的话,周边那么多工厂,去流水线拧螺丝钉也行,总之不能再啃老了。
大嫂二嫂急着给她张罗相亲,什么盗窃刚出狱的、菜市场卖猪肉的、三婚带娃年过四十的,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这个说你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在婚恋市场贬值了,那个说女人啊终究要认命好高骛远没好下场,常说女人为难女人,不是说女人一定要故意为难女人,而是女人最懂女人的痛点,即使无心讽刺,随便说句话也能直戳肺管子,能叫你暗地里恼吐半升血。
烦得不行出门买水果,又发现在邻居街坊口中,本是正儿八经的恋爱,被传成了给富商当小三被原配打了回来。
连媒婆也暗中劝老娘,姑娘名声坏了,在本地难找好人家,要远嫁。
元舒华呵呵一笑,换上心爱的Valentino套装,收拾行李去隔壁经济特区的进出口公司做文员,老娘问干嘛去。
答:钓金龟婿。
元舒华对自身有着充分的认知。
班里最聪明的女同学靠着十指努力工作已攒下两套房,元舒华羡慕却清醒,她才智不足又好吃懒做,打工打一辈子也达不到女同学几年的成就,唯有靠顶级美貌弯道超速。
老娘说,靠男人吃饭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有本事谁走这条路——只恨她没本事。
元舒华在家沉思数月,还是决定坦坦荡荡地钓有钱人。
这个年代什么地方青年才俊汇聚,中外合资公司。
先找前男友介绍进公司,再努力经营,半年内圈定三四个暧昧对象——不包括那个小李总。
小李总是合作公司的业务员,经常上门跑生意,生意场上客气才尊称他一声“总”,对元舒华的皮囊惊为天人,送礼物请看电影,穷追不舍。
元舒华打听到他虽然已筹备出来开公司,但她现在最恨潜力股。
她吃一垫长一智,琢磨出来了,男人这东西,终究是要为我所用才叫有用,否则名校学历、富贵家世、泼天财富闪晃瞎眼,也与我无关。
没耐心等他发达,她要拿现成的。
小李总追得紧,有一天她心情烦得很,站在马路边,对着冲过来的汽车说:“你撞上去,如果活下来,我跟你领证。”
他真的就扑上去了。
小李总在重症病房躺了个把月,出院了,第一件事立刻来找元舒华,捧着玫瑰花,站在公司门口,羞涩地看她。
没救了。元舒华当时就想,这个男人没救了,色迷心窍成这样子,一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言出必行,当天就和小李总扯了证,这个人,后来就成了元蕙如的亲爸。
元舒华看男人的目光还是很精准的,小李总生意越做越大,在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里不曾行差踏错,元蕙如出生后,珍爱得如珍似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