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烟摒足力气,挺直身子,说道,“儿臣求父皇见楚王一面。”
帝皇身子明显怔了征,她一个女子竟不是哭闹着求他放过楚王,而是平静的就这么一句,他迟疑了片刻,“寡人允了你,天寒地冻,你怀有皇家子嗣,回府去吧。”
有了帝皇这句话,林予烟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身子,眼前晕乎乎的,只看到厚重的衣裙上一片鲜红,小腹如同刀刺般的抽痛,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太医局的李太医拿着药箱步伐急促的往逐月殿赶去,顾不得脚下湿滑,来传报的人说,帝皇下了令,若是不能保住楚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通通革去职位。
天寒地冻的日子,雪虽是已经停了,可地面上渐渐融化的雪水却格外湿滑,年迈的太医一脚没站稳,差点给摔了个大马哈,得亏身边的人扶住了他。
赶到逐月殿时,他忙着给皇太后行礼,被皇太后大骂一顿,“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啊,快,快给她瞧瞧,我这重孙子可保得住?”
谁不知道平日里皇太后最看重礼节,稍有不得当都要被骂的。
李太医放下药箱,急忙走上前,只是看到她衣裙上的血迹,眼眸便暗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太后,悲痛的说道,“太后节哀,孩子已经不在了……”
皇太后期待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回去,双腿一软,摊在座椅上,这时兰医官正好赶来,急忙来到她身旁,轻拍着她的背,“母后,您可要注意身子。”
片刻之后,皇太后悲痛的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快,快给这孩子瞧瞧,可别有事了。”
太医点头,转过身来去瞧林予烟。
此时,太后面色难看,沉声道,“李嬷嬷,去请帝皇来。”
李嬷嬷见太后满眼怒色,望了眼一旁的兰医官,试图让她劝劝皇太后,莫要与帝皇置气,兰医官此时却只是垂眸,并没有要劝说皇太后的意思,李嬷嬷只好去请帝皇。
逐月殿的宫女打来热水,给林予烟清洗了番,李太医开了药方,屋内暖炉火苗四窜,热的他汗珠直流,适才他搭她的脉搏气息平稳,证明她的胎很稳健,可来太医局通传的人说不过是在听政殿那里跪了几分钟,如此便滑胎着实不可理解。
这时,帝皇已来到逐月殿,知皇太后心情郁郁,他深叹口气,自责道,“母后尽管骂我,属实不该让楚王妃有孕之身跪在大殿外。”
皇太后冷哼了声,瞥了帝皇一眼,“我就算再骂你又能怎样,孩子已经没了。”
帝皇向李太医处看了眼,隔着纱帘看不清里面,他怒道,“寡人竟是养了你们这些废物,楚王妃在殿外待了只一会,孩子就能保不住了?”
皇太后冷笑了声,望着帝皇,既然孩子已经不在了,她便也不再说此事,只是冷冷道,“皇后安得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钰儿不会去做勾结匈奴之事,帝皇,莫要被人挡了眼。”
帝皇面色难看,轻咳了声,沉默不语。
这时李太医走出,在里面听到皇太后的话语,明白帝皇的心思,恭敬的回着话,“帝皇,楚王妃的胎一直很安稳,只是在大殿外待上一会,着实不该如此。”
帝皇虽是面色依然沉郁,心中却极为满意,冷声道,“陪着楚王妃一块到听政殿的宫女呢,把她叫来,寡人有话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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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宫女陪着林予烟来到逐月殿就未离开,一直待在院中,听到帝皇传话,急忙赶来,垂着脑袋跪在那里,心中只后悔不该动了贪心,为了只镯子惹来这么多事,只怕哪句话说不好了,就是掉脑袋的事。
帝皇淡漠的声音问道,“楚王妃在来到听政殿之前可有不适?”
“回帝皇,奴婢,奴婢在宫门口遇上的楚王妃,当时她面色苍白,走路都没有力气,让奴婢扶着她去听政殿,奴婢就同楚王妃一同去了。”
宫女的声音颤抖着,发着哭腔。
帝皇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皇太后,“母后,此事另有蹊跷,您看……”
帝皇心中只以为林予烟是故意滑胎,要利用此事来博得他的同情,以求他放过楚钰,心中极为不满,可皇太后向来喜欢她,若是查下去,太后不免会动怒。
他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惹怒太后。
皇太后心中也繁乱起来,只怕是这孩子当真糊涂了,竟做出这种事,正思忖间,躺在里间的林予烟发出微弱的声音,里面服侍的宫女听到后,急忙跑出来,“帝皇,太后,楚王妃一直在说疼,疼……”
兰医官急忙走进去,见林予烟口中确实说着疼,可她所说的疼却像是在手臂。
她面色苍白,牙齿咬紧下唇,右手紧紧搭在左臂上,待兰医官走近,目光落在她的手臂处,便明白了她所说的疼是在手臂。
兰医官拨开她的衣袖,只见左手臂上好几块淤青,她心疼的问道,“谁干的?”
林予烟无力的喘息着,低声说道,“母妃,是昇王。”
兰医官走出内室,淡声说着,“这孩子的手臂处有数十道淤青,都肿起来了,想是进宫前有人欺负她。”
皇太后大怒,“还有这种事,谁干的,无法无天了还。”
帝皇站在一侧,心中幽闷。
皇太后怒道,“帝皇,这哪是害她呀,这是害我的重孙子,是想要了我这老命啊。”
“母后您消消气,我这就派常守军去查,您放心,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后听到常守军去查,心中略舒坦了些,深叹了口气,淡声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