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魏无羡笑得没心没肺。“无不什么,无不拜倒在他石榴裙下,予求予取?”魏无羡单手托腮,晶亮的眸子扑闪扑闪地眨着。“那我岂不是个意外,难道我眼瞎?”“殿下当然不同。”颜玉瞥了瞥嘴,心道,您不是眼瞎,是心盲。除了那姑苏二皇子,还能看到谁?别说这池月公主只是个貌似天仙的,恐怕就算真是那天宫里的仙女下凡,您也没心思看。“你是替我担心,怕我被人始乱终弃?”魏无羡继续逗他。“那您倒是先乱上啊。”颜玉看着他家这嘴上功夫一流,动真格的就怂的主子,小声嘟囔道。魏无羡不回应小朋友的揶揄,伸手剥了颗果仁儿扔到嘴里,细嚼慢咽后,缓声道:“姝然是池月的最后一张底牌,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亮出来。有惊世之貌却无平世之力,这些年她们吃过的苦头够多,一早便学聪明了。能够在背后搅弄风云,何苦冒险抛头露面。这回,她走这一趟,必有蹊跷。”“是来劝您的,或是来探虚实?”颜玉挠了挠发顶,猜测道。魏无羡摇头:“在云梦时,我已说得很清楚,她非是不切实际拎不清之人。况且,单是如此,不足以不管不顾地大张旗鼓。能逼姝然不留后路,要么是危在旦夕,要么是大局已定。”前些年,颜玉在抚慰他时,时常控制不住地将池月皇室祖宗八代骂个遍,用少年仅有的匮乏的称不上恶毒的词汇。魏无羡每每听到,其实茫然多于怨愤。对于这个用几十年布局,用血统残忍绑架他的母族,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该恨的吧,一张密不透风的黑网毁了他父母恩爱,兄友弟恭的完美人生。可追根溯源,悲剧的制造者又有哪一个独善其身?手握尖刀在他心头一块块剜下肉来的人,一个个都似怀着百般苦衷身不由己。他只不过恰好在每一处,都是被抛弃被牺牲的那一个罢了。“提前知会,但不明说,姝然公主到底意欲何为?”颜玉俊秀好看的眉峰拧成一根小麻花。风雨欲来的时局下,无伤大雅的示好,八面玲珑的交际,不难理解。暂时除不掉杀不了的,自然需得费些心思维护。早几日告知,这种不伤筋不动骨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只是,她究竟为何而来?别说对方讳莫如深,便是说了,他也不敢信。魏无羡沉吟许久,捏着坚果外壳的指节下意识地收紧,关节泛起紧绷的青白色。“小玉,只怕下月将至的旧识不止姝然一个。”魏无羡起身,轻轻拍了拍颜玉肩膀,撂下一句:“你的小狼哥哥要来了,开心吗?”“啊……”颜玉在这一个叹词之后,霎时噤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千里之外,六月的边塞,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只是,野草丰茂牛羊环绕,终不比中原景致宜人鱼米之乡。初夏时节的草原,白日里已是闷热难耐,夜晚依旧凉风刺骨。慕容烮收回贪婪远眺的目光,揉了揉汩汩跳动的太阳穴,缓慢迈步走回营帐。看到那一弟一妹,两个任性到家的祖宗还盘腿坐在帐中,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地对峙,刚刚缓解点儿的头痛又回返了。“有完没完了,不行出去打一架。”慕容烮不耐烦道。“我才不跟女人动手,尤其是蠢女人。”慕容煜朝妹妹翻了个大白眼儿,埋汰道。草原最灿烂的明珠,慕容家骄纵的大小姐一个高蹦起来,一巴掌拍到二哥脑袋上,瞪眼道:“你说谁蠢?”慕容煜被拍得头昏眼花,梗着脖子,终究没法还手,回头朝他大哥撒气:“你看看,都是你们惯出来的。谁爱陪她丢脸谁去,凭什么是我?”慕容烮无奈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绕了个来回,盯在慕容兰气鼓鼓的小脸儿上。他长长叹了口气,打算最后再劝一回。“朵儿……”刚起了个头,就被大小姐一声爆喝打断。纵观边疆四部,无论是之前分裂时,还是如今统一后,从慕容烮出生那天起,就没有敢跟他大声说话的女人,包括他们三个的母亲在内。这一常例,在慕容兰会说话那一天,就不复存在了。作为老狼王的老来得女,草原上的每一个人,或真心或被动,没有一个不宠着她的。这其中,两个大她数岁的哥哥尤甚。“别乱叫,什么朵儿,人家已经改名字五年了。”慕容兰仰着雪白的小脸郑重道,如墨的黑发汇编成密密麻麻的垂辫,随着她说话的幅度在脑后上下震动,顽皮又纯真。“哼,他们中原人有句话叫上杆子不值钱,你懂不懂。被人拒绝了还改名字,这事儿也就你这种脸皮能干得出来。”慕容煜不遗余力地挖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