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楼都停电了,贺云渐手里拿着蜡烛,微弱的光照映着两人的身影:“我来给你送蜡烛。”
喻思情往他身后看,心平气和问:“梵梵呢?”
贺云渐:“睡着了……打雷声也没有把他惊醒。”
喻思情接受了他的蜡烛,原因很简单,不知什么时候才来电,而她也没心思翻箱倒柜的找有没有备用蜡烛,只是她抬手的动作有点缓慢,被发现了一丝异样。
“你手怎么了?”
“刚才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话是这样说,贺云渐眼底的紧张不掺假,特别是在黑暗的气氛下他的反应,像极了在纽约的时候。这让喻思情有几秒恍惚,也就正因为这几秒,使得他进了门。
闹翻脸离开贺家那日起,喻思情没想到有朝一日跟他能这样和平相处。
贺云渐修长的手温柔搀扶她回到客厅沙发坐,蜡烛点了两根照明,暖黄的光看上去很温暖,连身影都模糊几分,喻思情坐着不动,看他将地板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收拾到墙角落里。
随后,听见贺云渐的声音传来,在问她:“家里急用药箱在哪?”
喻思情平时预备的都是儿童急用药物,没有大人用的。
她指向一个柜子,贺云渐去翻,发现没有治损伤的药酒,借着光,他线条削瘦的脸庞轮廓被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没有不耐,摸出手机速递地查了附近营业中的药店。
最后,他让喻思情守着这个蜡烛不要动,而他亲自去药店一趟。
外面还下着暴雨,喻思情是不愿让他去的:“刚开始那一阵疼痛挺过来就没事了,贺云渐,你回楼上看着孩子吧,我没事。”
贺云渐抬起头看她,深谙不明的眸色有两秒恍惚,记起年轻模样的喻思情有一次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只是比现在狼狈,手指慢慢的卷起裙摆,露出磕破出丝丝血迹的膝盖,她略吃力的笑:“我最不喜欢雷雨天了……总是摔倒,云渐,你知道福利院的雷雨天都是怎样的吗?小朋友们都会被关在屋子里,以防乱跑……然后我们就透过铁丝窗看外面下雨。”
“从小我就不喜欢雷雨天,一响雷心口非常的闷,做什么事都会走神。”
方才雷声作响时,贺云渐待在书房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熟睡的孩子,本能反应是跑出公寓,在下楼时,他才反应过来要拿蜡烛。
如今记起这一点支离破碎的片段,使得贺云渐整个人变得格外沉默,不顾喻思情的好言劝阻,坚持要出门买药,丢下话就头也不回离开。
喻思情身影隐在半暗的光线里静了许久都没动,她指尖无意识颤了一下,去将蜡烛放近些。
差不多过去快半个小时,她手机响起,是贺云渐打来的。
外面下着暴雨,喻思情到底是担忧他安危,没想什么就接通了视频电话。
贺云渐被雨淋的够呛,水珠从他发梢滚落,显得一双深沉的眼睛格外亮,对着镜头问她:“大夫问我,你胳膊是淤青还是一动就很痛?”
喻思情呼吸慢了些:“淤青吧。”
她能正常拿东西,不去碰淤青部位的话,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贺云渐把镜头切换到了那一排药架前,似乎是让她也听下大夫的嘱咐,在沟通的过程中,药店里的大夫以为她是贺云渐的女朋友,而他也没解释,又问了气血不足要喝什么补品。
贺云渐这架势,像是趁着暴雨天气,要把人家药店打劫一空。
喻思情安安静静的听着,男人好听的声线和偶尔旁人的交流声,不知不觉让公寓不再寒冷,没有人气。挂了电话后,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略微挡住自己的眼睛。
在蜡烛快燃尽前,贺云渐终于拎着一大袋的药盒回来了,他出门前,留了个心眼,将挂在玄关处的钥匙顺走,开门进来就不用在按门铃。
“今晚先简单上点药,大夫交代了,明天要上医院检查下骨头有没有摔伤。”
贺云渐语气自然地跟坐在沙发上的喻思情说话,搁下药袋,他整个人就像是水里爬出来的,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件大衣都被拿去挡药了,所以身上黑色衬衫和长裤湿个彻底,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
如同当年,他在极度寒冷的夜晚,也是这般,光着脚,一步一个脚印找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