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晏倒是对这学生侧目起来,没想到他知道的,比那追着买簪子的娘子们还清楚,真是难得了。那边杜衍低头沉思,半晌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在仔细调查后禀明圣上的,你能关注时下民生这点很好,但也要多做调查,切不可流于片面而论、泛泛而谈。”那学生听见自己被夸奖,满脸通红,喜不自胜,对杜衍的教诲连连点头称是。这时,走廊上对面的房间门扉打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杜衍猛地起身,道了一句“失陪一下”,便匆匆往外走。在场的学生们离得远的面面相觑,离得近的便伸着脖子往外瞧。也不知杜师兄急急忙忙做什么去了。亓晏心道,果然,我就说他吃坏肚子了。杜衍三步并作两步,总算在那娘子离开前叫住了她。他缓了口气,这次打定主意先开口,谁知,那转过身来的娘子看到他,却是先笑了起来,道:“杜公子这般着急,小心袍子再被刮坏,这次我可说不准会不会帮忙了。”于是,杜衍刚要说出的话又被打散,他重新组织了回来,终于开口道:“娘子,是这样的,上次春日宴上,你那发簪被我拾到了,就是绿色石珠那支,我一直想要和你说这事,可总是找不到机会。”这话说完,他仿佛终于完成了压在心中已久的一项艰巨任务,得以松了口气,才又道:“但不巧的是,我今日未曾想过会遇到娘子,那簪子还在我府上,只得改日再物归原主了。”沈妙妙微微吃惊,回想在安福寺以及刚才相遇之时,这位杜公子确实像是有话要说,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她的绿松石簪子,原是想着丢了,没想到竟还能找回来。沈妙妙朝着杜衍福了身,立即道谢:“如此看来,我又欠下杜公子一份人情了,下次怕是还得给杜公子补衣服呢。”她说着笑了笑,杜衍维持着面部神色,有些僵硬道:“那倒不用,我自会小心,不重蹈覆辙的。”沈妙妙抿着唇点头,道:“既如此,我先谢过杜公子了,不知公子家住何处,改日我派府中之人登门取回发簪,可否?”杜衍从容地报了家门,他见女子神色如常,没有惊讶,也没有暗喜,不知为何倒是松了口气。沈妙妙抱着布包,心中还惦记着沈定,怕他鲁莽行事,见杜衍说完了话,便又倒了一次谢,后福身道:“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和杜公子别过,杜公子福安。”刚才沈定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又浮现在沈妙妙眼前,她和这位杜公子说话这会,怕是沈定要和人打起来了,沈妙妙立即转身匆匆下了楼。杜衍一惊,只觉得她离去的速度越发迅捷快速,这次他只来得及伸手,等字都未说出口。他收回手,扶着围栏望着她犹如一只无拘无束的雀鸟,翩然离开。半晌,身旁有个充满疑惑的声音传来:“世昌兄,你在这里看什么呢?”楼下大厅,齐慕柔还站在门口等着沈妙妙。沈妙妙走到她面前,和她说着话。杜衍转头,面无表情地隔空一指她们两人,问道:“你可认得那位娘子?”听他口中蹦出娘子两个字,亓晏双眼登时大放精光,恨不得将脖子伸出一丈远地往楼下看。他先是看到门口的齐慕柔,又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沈妙妙,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你说哪个?”他目光有些游移,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说的是可穿过五色罗的沈家三娘子吗?”杜衍目光移向齐慕柔,是了,他并不认得这位娘子是谁,但波心亭前,她确实穿着五色罗瘫坐在草地上,当时他只扫去一眼,却并未多想,原来她就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家三娘子沈玉昭吗?他眉峰微隆,又重新看着表情生动的沈妙妙,淡淡道:“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位。”亓晏沉默了一阵,看着两人出了德旺楼,半晌才道:“另一位……是齐家的二娘子,齐慕柔。你……什么意思?”杜衍转头与他对视,镇定自若:“没意思。”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莫慌,作者虽爱洒狗血,但绝不会上演真假心上人的戏码的,尊的!杜衍:算你识相!、沈府2日上三竿,将军府大门前青石路上,渐渐驶来一辆马车。府门前的守卫家仆见到那熟悉的车马,面上一喜,是早上出门的三娘子回来了。马车里,沈妙妙有些心疼地给沈定擦着在药房里买的创伤药膏,看着他眉骨上的伤口低声问道:“疼不疼?”沈定像是一头尚未熄火的斗牛,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子火气后才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