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伸手捞了一根腌醋芹放进嘴里,先是极酸,继而微甜,咬起来脆嫩,咯吱咯吱,让人在瞬间门口水如涌。
就在这刹那,卫玉想起了在纯阳观内承蒙宿九曜照料,如今又再离开了……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了。
心情突然间门毫无预兆地有些暗淡。
赶了两日的路,无惊无险,到了豫州府。
豫州府的知府大人早早得了消息,派了心腹出城迎接。
这若是寻常的什么御史巡按也就罢了,但谁不知道卫玉是太子殿下的心腹。
先前卫玉失踪,李星渊派人遍寻天下,兴师动众,知府大人如何会不明白卫玉身份之重。
剑雪有些不耐烦,毕竟她只想快点儿把人带回去交差。
卫玉倒是乐在其中一般,来者不拒。
以前她在纪王府里,也干这迎来送往的差事,接见各地的官差等,是她分内,自然得心应手。
剑雪对于官场上的这些交际之类,却是无心参与,甚至有些厌烦。
只看着卫玉跟豫州知府众人相谈甚欢,她想了想,这种交际许是对太子殿下有用,故而也没有阻拦。
卫玉在豫州本地逗留了两天,才再度启程。
而在他们启程之前,豫州府内发生了一点儿“小小的”变动。
野狼关胡翔出事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豫州府。
豫州这里胡家的人自是不信,也竭力地派人去调节。但奈何卫玉的存在如一枚钉子,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
本来想把卫巡检这一尊不好惹的神送走了之后,再继续行事。
谁知卫玉偏偏冲着豫州府而来,在她跟知府和总兵会面之后,豫州的蒋总兵便革了胡参将的职。
而知府衙门也开始彻查胡家上下。
除了胡家的势力摇摇欲坠外,另外,蒋总兵又特意发令调兵,派了一队人马往野狼关,以充实野狼关的兵力,一同前往的,还有兵器、铠甲,粮草等物。
这对于一向不太受待见的野狼关守军而言,简直是破天荒的慷慨大方。
而卫玉之所以这么做,自然还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她虽然离开了长怀县,但仍是在为长怀的安危考量。
野狼关的西狄人细作虽然被拔除了,但她还是担心关隘的安危。
就算给了黄士铎警示……可一想到纯阳观的那些孩子们,一想到长怀县的百姓人等,她不想赌那个万一。
本来她尽力要摆脱自己的身份,但现在既然无法摆脱,那就索性大行其道。
东宫心腹的金字招牌,让豫州知府跟总兵见了她都要小心翼翼,她说一句话,他们不敢不听。
卫玉特意在豫州逗留,只为做两件事,第一,除掉胡家对于野狼关、尤其是对于宿九曜的威胁,第二,让豫州府从此重视野狼关,这样的话,就算西狄人真的攻过来,野狼关跟长怀县也不至于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毕竟太子的面子,谁敢不给?
剑雪虽然不懂官场上的事,但在豫州的这两天,她看着卫玉忙忙碌碌,倒也瞧出了几分蹊跷。
她又是个轻功卓绝,耳目聪明的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卫玉在豫州府四两拨千斤的那些行为。
临行那夜,剑雪道:“你为了区区一个县城,这样尽心尽力的,是为什么?”
卫玉见她已经知道了,便正义凛然道:“什么叫区区一个县城?是你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为长怀县考量,自然也是为了殿下考量。”
剑雪被堵,却又道:“你当真没有私心吗?”
“我有什么私心?”卫玉满脸的无辜:“若说我有私心,自然是为了殿下的江山稳固着想了,不然,剑雪姐姐以为我很愿意去跟那些人碰杯饮酒,说的口干舌燥的么?”
剑雪不十分相信,但也挑不出错来。卫玉笑道:“不信的话,你飞鸽传书回京,向殿下禀告我的所作所为,看他嘉奖不嘉奖我们就是了。”
剑雪表面上嗤之以鼻,实际上果真飞鸽传书报了信,在他们重新启程的时候,京城内回信到了。
八百里加急,是纪王府的人,传的是太子殿下的口谕:“殿下吩咐:不许节外生枝,纵然是天大的事也无须理会,尽快回京,不得延误!”
剑雪在旁听见,脸都黑了。
李星渊从来不用狠话说人,这几句里所用“不许,不得”,已经是极严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