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望着面前的门槛,又看看门内那两人,并不迈步。
剑雪翻了个白眼,一把拉住她,拽着进了门。她走的太急,卫玉胸口一窒,袖子掩住口,咳嗽起来。
打灯笼的那人领着他们入内,大门重新在身后被关了起来,夜色渐浓,那沉重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从外头看,这庄院仿佛不大,直到进内才发现另有乾坤。
剑雪艺高人胆大,一边打量,一边对卫玉道:“这院子如此气派,想必主人自有来头,不知是什么人。”
卫玉仍是不响。
打灯笼的仆人将他们带到二重堂上,躬身道:“已经有人去通报,请两位稍等片刻。”
他退下后,剑雪在堂中转了一圈,见一色的紫檀木桌椅,墙上挂着同色紫檀镂空的四季挂屏,两侧的花台上摆放着修剪的极好的罗汉松盆景,正中的桌上,则有一个极大的红珊瑚摆件,灯影下熠熠生辉。
剑雪盯着那珊瑚摆件,道:“这个东西连王府都不曾有,可见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说了这句,她看向卫玉:“你怎么了,从进门开始,怎么跟掉了魂儿一样?”
卫玉浑身乏力,坐在太师椅上,袖子遮着口喘气儿,她还在微微地发热,每一口都好像在喷火。
听了剑雪的话,卫玉勉强一笑:“身上难受的很。”
剑雪皱眉,走回来摸摸她的额头,掌心果然滚烫。
她因为着急要回京,所以路上不肯停歇,其实卫玉病了,本该养好了再赶路的。
剑雪看卫玉两颊微红,心里稍微有点愧疚,便道:“等会儿我问问这家主人,有没有好药,大不了同他们说,在这里多住两日。”
卫玉一听,又咳起来,喃喃道:“罢了。”
剑雪道:“什么罢了?还不是为了你好?”
卫玉笑笑:“为我好么……”
此时里间门脚步声响,不多会儿,一个身着府绸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他气派非凡,剑雪便以为是本地主人,当即一抱拳道:“叨扰了。”
那人的眼睛正滴溜溜地打量他们两个,见状忙还礼,笑哈哈地说道:“出门在外,总有不便的时候,既然来到本庄,那就是缘分。在下是昙宫的管家,我们主人此时不便相见,便由我安排两位住处。”
剑雪道谢,又问:“冒昧问一句,贵庄有没有疗治风寒的药,我的同伴身上不适,本想明日去誊县再做打算,若有的话便借用一用最好。”
管家道:“这个……回头我叫人去看看,大概不全,但总比没有好。”
这管家亲自领着两人向后去客房,卫玉袖子掩着唇鼻,跟在剑雪之后,这院子果真极大,又走了足足半刻多钟才到了地方。
这客房收拾的干净整洁,若不说是客房,简直如主人房一样无可挑剔,同样是紫檀木的桌椅,屏风,摆设,桌上的茶具等无一不好。
管家道:“待会儿有人送吃食过来,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
剑雪走到里间门,看着雕花的大床上,银钩勾着价格不菲的纱帐,被褥都是绫罗绸缎所就。剑雪啧啧称奇,道:“我现在才觉着,来借宿是对的,这岂不比树上受用的多。”
卫玉道:“我宁可在树上。”
她声音虽低,剑雪却听的分明,惊讶地望着她道:“你是怎么了?真的失了魂么?”
卫玉不语,坐在桌边,手揉着额头,过了片刻才说道:“你有没有闻到这里有一股味儿。”
剑雪吸了吸鼻子:“我只闻到很香的熏香气。”
卫玉苦笑:“熏香确实是浓,太浓了……倒像是要掩盖什么。”
“你什么意思?”剑雪不懂,走近了看着卫玉道:“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想说什么?”
卫玉迟疑道:“这里叫昙宫……你不问问他们的主人是谁?”
剑雪打了个哈欠,道:“我管他们主人是谁,横竖我睡一夜就走了。”
卫玉道:“寻常一般的人,大概是不敢用这种近乎僭越的名字。”
剑雪道:“你说这里的主人,是王公贵族吗?”
卫玉的唇角一牵:“总之,小心为上。”
剑雪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倒好象这里的主人不是好的。”她虽然不相信,但卫玉一向有些过人之能,剑雪道:“莫非你看出了什么?”
外间门很安静,除了时不时会有夜枭的啼叫声,有时断断续续,时而一连串响起,仿佛是有人在哭号惨叫。
卫玉虽没有回答,剑雪却多了个心眼,见下人还没有来,她便施展轻身功夫,纵身跃起,上了房顶上。
剑雪往后奔了一阵儿,却见后方黑幽幽的,一眼望不到边儿的黑暗,看着怪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