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辰,明日我们,下山……”
宋睿辰望着狼狈不堪,发丝沾雨,马尾凌乱,衣衫不整的两位,忍俊不禁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去打劫未遂啊?”
我习惯成自然似的翻了他一眼,三言两语交代了经过。宋睿辰闻言也是悚然,面色冷下去,他玩世不恭的表情瞬息收起,改换上侃然正色。
“这么说,账册只是打的掩护,那账册之下,才是他们转移的视线?”
我肃然地略一点头,宋睿辰倒吸一口冷气,牙齿打战。
“那么,这账册作何解释?两次收税,于贺县百姓而言,可也是极为沉重的负担,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怕是日后会拿来作为抨弹你政绩的缺漏,你可要记下,一并提交。”
我平稳了呼吸,顿上一顿,继而利落地抹平一张纸,撩起衣袖,信手拿出一支旧笔。大为磨损的狼毫点上萧遥迅速磨好的砚,大手一挥,边写边道。
“宋睿辰,这封信,我需要你,原封不动地交予知府吴齐赵手上。其后嘱咐他,百里加急,备份呈交应天巡按,原件递交张怀民。”
宋睿辰几不可察地冷了语气,蹙眉道。
“苏钟离,你要做什么?”
我埋头奋笔疾书,顾不上回望他,只是道。
“不必追问,此事干系重大,唯有此法,我们方有胜算。”
宋睿辰却毫无眼色地摁住我狂风骤雨的笔法,沉眉冷目道。
“苏钟离,你如此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我终于恋恋不舍地停驻笔端,继而望着戳在粗糙纸面上的笔尖以肉眼可见速度晕开的一抹墨色,只觉得,在一众不羁的狂草之中突兀极了。我掀起眼皮,微微责怪。
“睿辰,你明白,现在兵分两路,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
他攥住我衣袖的手缓缓泄劲,我头也不抬,飞文染翰,语气悠悠。
“睿辰,你可知,这复交的一笔税目,还真名正言顺,大有来头。”
我身形不顿,微微挪开一步,笔翰如流,随即道。
“贺县虽偏远,却是兵家必争之地。人迹稀少,渊源深广。遥想长庆二十一年,三殿下与苏长青披挂上阵,举倾国之力,一夫当关,抵住了蓄谋已久来犯的云国与伏休国。”
宋睿辰屏声敛息,不敢分神,琢磨良久,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