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柠觉得现实真是魔幻。
如果和刚认识温衍那会儿的盛柠说有一天你会跟温衍一起去吃烤串儿,估计那会儿的盛柠会直接打120说有个神经病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她在心理安慰自己,尴尬只是一时的,等烤串儿上来了专心埋头吃,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这家店人气高也有个原因,那就是上菜很快。
刚烤好的串儿表面还滋滋滋地往外冒着油花,上头还撒了层孜然和辣椒面。
头顶的灯光很足,照得这一桌子的吃食宛若人间珍馐。
等东西都上来了,盛柠才猛地想起一件事。
这么接地气的东西,他能吃吗?
盛柠语气犹豫:“您吃得惯这个吗?”
然而下一秒,温衍出乎她意料的,熟练且优雅地举起串儿,将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简直人间奇景,盛柠睁大了眼,看得目不转睛。
温衍被人盯着不自在,语气不爽:“我脸上有烤串儿?”
盛柠抿了抿唇,关切问道:“您的肠胃,受得了这个吗?”
温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在草堆儿里打滚吃苦的时候,你估计还戴着红领巾在唱少先队歌。”
盛柠突然记起来:“啊对,您是军校毕业的。”
他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不同,是吃过苦的。
温衍顿了顿,挑眉问她:“你从哪儿知道我军校毕业的?”
“盛诗檬。”盛柠说,“她是从您弟弟那儿知道的。”
“他倒是什么都跟女朋友说。”温衍冷嗤两声,“看来是动真情了。”
“您父亲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反对他们在一起?”盛柠好奇地问,“他之前见过盛诗檬吗?”
“没见过,也没必要见。”温衍的语气极淡,“她配不上。”
盛柠抿了抿唇,还真是这个老土又封建的原因。
盛诗檬早就跟她说过,温家之所以看不上她就是因为家世。
所以现在从温衍嘴里得到确切答案,并没让她觉得多意外。
其实她和盛诗檬都清楚所谓的阶层差距是什么,也早就认识到了这曾无法跨越的现实,但还是不免觉得讽刺。
出身的差距并不是一个人能自由选择的,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当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谁不想生来就是个少爷小姐,谁不想要一个人人艳羡的好出身?
盛柠不禁想到了数年前举世闻名的占领华尔街运动。
楼下的人在抗议呐喊,而楼上那些衣着精致的上流社会精英们则举着香槟站在楼上笑谈风声,将脚下数千名的游行者当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将这场阶级对抗的游行当成是用来观赏取乐的闹剧。
如果没有办法改变这中现状,就只好拼命往上爬。
不想被人当做猴子,就努力做那个在楼上看猴子的人。
而她居然还圣母心泛滥地在担心资本家那金贵的肠胃,会不会吃不习惯这么接地气的烤串儿。
妈的,简直愚蠢至极。
想东想西,思绪都飞到华尔街那边了,直到温衍的话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怎么不吃了?出来前不还嚷嚷着要吃宵夜?”
盛柠回过神,低头狠狠咬了口肉,又对服务生叫了几瓶啤酒。
温衍的脸色不太好:“我那儿有红酒你不喝,跑这儿来喝啤酒?”
“您家里那红酒太贵了,我的胃承受不起。”盛柠语气平静,“还是便宜的啤酒更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