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眼睛一眨,“姑娘,要不叫蕙心去吧!”
张蜻蜓一口应承,“行,那你去叫她吧!”
“嗳!”兰心清脆地应了一声,放下水壶就去大呼小叫了。
张蜻蜓瞧着她的背影挑一挑眉,却什么都没说,仍是低头先帮着看护周奶娘。
时候不长,蕙心脸晒得红通通地回来了,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焦急地进来回话,“姑娘,五姨奶奶说这事她也做不了主,还是让咱们求求夫人去!”
呃?张蜻蜓一愣,这又是唱的哪出?
弄巧成拙
章府,掬芳斋。
银子送走了蕙心,很是纳闷,“姨奶奶,您不是说要帮三姑娘么?怎么这会子又把人打发走了?不过是请个大夫,咱们随便叫个小厮出去跑一趟不就得了?再说,老爷才说了让您在家里管事的,这不是现成的人情么?”
胡姨娘俊眼往上一挑,嘴角却撇下来,三分嗔里倒似有七分笑意,“傻丫头,你真以为咱们拿着老爷那句话就可以支使得动人了么?那可真是让人笑话拿着鸡毛当令箭呢!你也不左右瞧瞧,老爷虽发了话,但从一早上到现在,可有上房一个人进咱们院子的没有?”
银心琢磨了一阵,“哦,我明白了。这夫人不肯放权,所以您才故意不应承三姑娘的事,让她一会儿亲自来求您。然后咱们再鼓动鼓动她,让她把事情闹到老爷跟前去,这样夫人可就更难做了!”
胡姨娘得意地一笑,“算你猜对了一半!”
银子趁机溜须拍马,“奴婢这点小聪明,可全是跟着您学来的!好姨奶奶,您就疼疼我,把另一半也赏了我吧!免得我抓心挠肝的,一会子干活没精神事小,万一三姑娘来了,招呼错了礼数,那就不好了!”
“这话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胡姨娘理理衣襟,慢条斯理起身,给那架子上的鹦鹉喂了几粒松仁,才悠悠地道:“你说,这给人帮忙,是帮到人家的难处好,还是帮得人家不痛不痒好?”
她这回也不卖弄了,自问自答起来,“这三姑娘既要求我,只打发个小丫头来我就允了,岂不显得我这人情也太淡薄了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谁又记得住谁呢?”
银子作恍然大悟状,“我就说还是我们奶奶最高明!像您这等聪明劲儿,这也不是奴婢夸嘴,就是管这个章府又怎地?肯定能比夫人管得还好!”
“住嘴!”胡姨娘等她奉承完了才呵斥道:“你也不要小瞧了夫人,这么多年,她能管得老爷服服帖帖,这府里没几个正经颜色的姬妾,这就是本事了!”
银子故意撇嘴,“哼!她那叫什么本事?若是奶奶您在她那个位置上,包管一个妾室都没有!”
胡姨娘听得倒笑了,“傻丫头,若我真在她那位置上,只怕也不好做。这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再漂亮的女人只要弄到手上了,也珍惜不了多久。”
银子凑趣地说了句,“但老男人可就不一样了!”
胡姨娘掩嘴轻笑,却悄声道:“这话在咱们屋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别让有心人听见,要不又该说那么没有油盐的话了!”
银子故意拉下脸,“奶奶您呀,就是太心善了!说白了,上房那位又是多高贵的出身?也不过是个商人之女罢咧,只是祖上捐了个小小的官儿而已,就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哼!我就很瞧不上她那拿腔作势的劲儿!”
胡姨娘给说中心事,面上也微露不忿之色,“她要不是商人之女,能死抓着府里的钱袋子不放?老爷这回给咱们个机会,可得好好抓着才行。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不过既插一脚进去了,可别想咱们再抽出来。你从今儿起,可得给我打起百倍的精神来,若是有了好处,日后自然亏待不了你!”
银子笑得脸上都快堆出花来,赌咒发誓,“我可是奶奶亲自从扬州带回来的,我这双照子虽然不够亮堂,但也只容得下奶奶一个人,再无二心!”
“行啦行啦!”胡姨娘显然对这番表忠极是受用,语气都和缓许多,“这大日头的,快去准备些凉茶,一会儿三姑娘来了,可不能怠慢了!”
“知道了!”银子很勤快地去张罗了。不仅泡了茶,还切了瓜果,摆上了糕点。
可谁料那客人竟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见,等来等去,连胡姨娘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银子皱眉道:“三姑娘不会真以为咱们不肯帮忙,就不敢来了吧?”
那岂不弄巧成拙了?胡姨娘想想,“你支使个小丫头悄悄去荷风轩瞧瞧到底怎么回事,要是她不敢来,你就让人说我正在想办法,让她别太着急。”
银子领命而去,时间不长,小丫头带了消息回来,忐忑回报,“三姑娘没在屋,她屋里的婆子说她去上房了。”
什么?胡姨娘这回可笑不出来了,惊诧非常,“三姑娘去上房了?是夫人叫她去的还是谁邀她去的?”
小丫头不清楚前因后果,一脸的莫名,“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却也没听那婆子说有旁人来啊。就是蕙心回去不久,三姑娘就过去了。”
得!这下可把胡姨娘气得干瞪眼,若是张蜻蜓谁也不求还好,但她现在分明就是很“听话”地去求林夫人了。那自己不是白卖弄一番人情了?这三姑娘是二愣子还是缺心眼啊?怎么就这么听话,指哪儿打哪儿呢?
张蜻蜓才不傻咧!
在胡姨娘不肯出手帮她这个忙的时候,她就已经琢磨出些道道来了。虽然没在这府里生活多长时候,但她可也是在外闯荡多年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