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体内有寒气,根治恐非易事。仆先为公子施针,稍后再服汤药。林珩点点头,放松身体,看着谷珍取银针在火上燎过。
针尖触及皮肤,他垂下眼帘,长睫落下两弯暗影。
“上京的医为我诊脉,言我寿数不长,我依然活到今日。每逢寒症复发,我所思并非痛苦,而是我仍未死。
谷珍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林珩,随即收回目光,一针接着一针落手极稳。
待求药之人归来,仆立即为公子配药,定不让公子再受寒症困扰。劳烦谷医。
林珩温和浅笑,又轻轻咳了两声。
谷珍医术过人,他能清晰感到身体变化。侵袭肺腑的寒意开始缓和,他感觉有些困倦,变得昏昏
欲睡。即将合拢双眼
时,他猛然惊醒,耳畔捕捉到一声轻响。
转头看过去,谷珍正收回银针,将木匣放入药箱。林珩展开衣袖,又抬手摸了摸喉咙,赞道:“谷医妙手。”
“谢公子。”
谷珍没有谦虚,大方接受林珩夸赞。起身告辞离殿,准备亲自为林珩熬煮汤药。他刚刚跨出殿门,险些被一名侍人撞到。
侍人面带急色,从正殿一路跑来,向林珩禀报晋侯发病却不肯服药。父君不肯服药?
君上暴怒,汤药尽被挥落。
侍人匍匐在地,额角被汗水打湿,身上还有飞溅的药汁。
林珩和国太夫人不在场,没人敢强迫晋侯服药。侍奉多年的医被召来林华殿,此后再未露面,也无接替之人。正殿婢仆手足无措,唯有将事情禀报公子珩。
父君病重,怎能不服药。林珩振袖起身,决定亲自走一趟。
侍人见状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爬起身跟上,随他一同前往正殿。
行至中途时,天空降下雪子。
幽暗的夜空飘洒银白,淅淅沥沥牵连成线,交织成一片银纱。
雪积在地面,覆上薄薄一层。
林珩踏雪而过,袖摆振动,乌发轻扬。两行足迹留在身后,转瞬又被银白淹没。正殿内,晋侯再次挥落药盏,对侍人大发雷霆。
滚!
乌黑的药汁泼洒在地,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很快有婢仆跪地擦干,不留丁点痕迹。林珩走入殿内时,侍人又送上一盏药。
殿内摆放三只药炉,分别有药奴看守。只要炉火不熄,汤药就会源源不断送上。晋侯可以尽情砸,按方熬煮的汤药要多少有多少。
父君,您这是何必。
林珩迈步走上前,见晋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接过侍人手中的汤药,准备亲自喂给他服下。
马桂。
诺。
马桂应声走上前,替代服侍在榻边的侍人,双手扣住晋侯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
逆子,你敢?!
晋侯勃然大怒,对
林珩大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