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人有始有终,好运气在后头。」赌客双手合十,朝天上拜三拜,又拿出几张钱票换。
案上的筹码快堆得小山高。
温縈看到赌客手腕戴着铁护腕,心里乐开了花。这个人在出老千,是故意输的。反正没到十二轮,萧椯走不了,等倒数第二局全部贏回来就好。
寻常人一次输十钱没什么,很快就能赚回来。但要是一次输数千钱,心態就要不稳了。
放贷团伙就是看中这点,一步步引诱新手上鉤,让他对金钱產生占有欲望,临到头再让他栽一个跟头。
让他出於对自己之前赌技的自信,借贷继续玩。
卖妻卖女就是这样来的。虽然律法条例不允许买卖人口,但是贵族凌驾律法之上,庶民压根不懂不在乎。
只是出老千的赌客,不知道自己对面坐着的萧椯有多可恨罢了。这张赌桌,肯定是萧椯精心挑选的。
以前,他们两人偷看萧伯父的案宗,对世间竟然有如此丧天害理的事气愤不已,发誓要给那些坏种教训。
於是,她苦练樗蒲投掷技巧,萧椯专研如何出老千。两人在萧伯母在山上看病期间,偷溜到赌坊大杀四方,但每回都因萧椯贏得太狠,为人太过狂妄,出门后遭人堵截报復,跑得连爬带扑,狼狈不堪。最后温縈气得要求散伙,到赌坊必须假装不认识对方。
赌桌附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恭维萧椯的运气,捧得云里雾里。有小廝送来切好的卤猪头肉、香酥花生、果仁酥,问他今晚有没有住处?他们在平康坊有大酒楼,还有漂亮的小娘子。
连包下百戏楼做赌坊生意的周老爷,上楼时也朝这边望了一眼。
温縈躲在立柱后,拿着「借」来的短笛,朝周老爷方向吹去,一颗弹珠击中身旁僕人的脑门,顿时鲜血直流。百戏楼轰然炸开:「是谁?」
「谁?」一帮打手急忙护送周老爷上楼。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周老爷,她趁此机会,调整骰盅里骰子,速度比小偷还快,好似一阵微风轻掠过,没有人留意到她的举动。
等人们回过头来,老千赌客打开骰盅,三个六。案上的筹码尽皆归他。萧椯略显遗憾地站起身,算起来他只输了最开始的本金十钱而已。
「都第十局,你不来了?」旁边人可惜道。
「今天钱没带够。」萧椯说。
「要不借点?」有人提议。
他眉头微蹙,似犹豫不决,两只手不停在衣服里摸,最终摸出那个锦囊。「我只还剩这个。」
「这个好,有玛瑙、有珍珠的,少说值一千钱。」
「你这黑心眼的货,光这玛瑙就不止一千。」围观的几人吵起来,一个典当铺的人路过估了价,最终赌坊的人愿意以六千钱收它,买下足够的筹码,还能剩下几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