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婉望了眼无丝毫动静的山水画,不知不觉丢了神,握紧了手,血珠顿时破裂沾在掌心,晕染一摊血迹。
她用指腹擦了擦,又如何擦得净,动作慢下来慢下来,盯着那抹红色失了神。
魏单是在十二月二十一日这夜来的。
披霜带露般,周身沾满寒气,甫入明昧灯光下,照亮憔悴槁白的面容。
鼻子骤然一酸,平婉眼里涌了泪花,她捞起软枕就砸向他。
“若不想我知道,何不再晚些来!”
魏单将手里的软枕扔到床榻角,一上步将人死死拢进怀里,脸颊在她颈窝蹭,凉丝丝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些许哑。
“婉婉,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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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
整个姿态浑像平安摇着大尾巴,微凉的脸颊小幅度不住蹭着她肩窝。
天知道,他忍了多久,在如水凉薄的月色下站了多久,日夜思念要在空中凝成她的画像来。
平婉心软成一团,揉着他柔软的头发,语气还带着嗔,内里却是掩不住的担忧:“到底发生什么?你是想我为你忧虑,还是专专过来惹我心疼。”
他缄默几息,才开口道:“官家赏了几鞭子,本不想让你知晓徒增忧心,便想待好的利索了再来找你,只是好些日了,身上伤口痛痒不能挠,心里就格外想见你……”魏单箍她更紧,要揉进血肉般用力。
平婉脊背僵住,穿入他发间的手指抖了抖,下一瞬,她托出他的脑袋,手在他身上乱摸,扭开扣子。动作几多慌乱,神色亦如是,魏单忙捉了在他胸膛的手。
她甫一抬头,眼尾已然红了些。魏单心窒瞬息,指腹抚上她眼尾轻轻要抹去什么。
“我没事,若我再克制两天来见你,就要痊愈了。”
平婉却不为所动,她眼里渐渐拢了雾气,颤着身子问他:“为什么挨鞭子?官家缘何如此?”
……
他不说话,她也是能猜的一些。
命不如己,命不如己啊,有时候可悲凄惨到竟连这一点自由都握不到自己手中。生杀掠夺尽在那人。
“婉婉,我们已经存了好多钱……你信我,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不说话,睁着两个朦胧的泪眼正视他,誓要望进他心中去,须臾后,魏单败下阵来,拿手遮住她的眼。
“我还要和你一起卖糖葫芦,和你一起走在街道上……婉婉,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湿凉凉的泪沾在他掌心,魏单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尖锐的疼。
“你晓得骗我后果,若这次骗我,我余下都要不理你。”
平婉性子说一不二,以前魏单瞒过她生病的事,直接三天不理他,整整三天,一息都不舍得少,任他百般讨巧手段都不能得她理睬一句。
魏单擦拭着她面颊上的泪珠,沉声又郑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