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份之间门巨大的落差,她至今仍然不知道如何面对。
“你不愿意吗?”他固执地揉了揉她的指节,两人的衣角轻轻相触,又很快分开,摩擦的声音沙沙地响。
她愣愣地看着他温和澄澈的眼眸,犹如受到什么蛊惑般,轻轻摇了摇头:“我愿意。”
只一刹那,他眼眉舒展,朝她露出一个笑:“我也会陪着你。”
语气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等他们回到东宫,牧归禀报说徐太医过来了。
李文简点点头,带着昭蘅一起去了书房。
徐太医恭敬地向他们行了礼,随后目光犹豫地看向昭蘅。
“徐太医,我想试试你上次说的以骨血入药。”李文简语气轻缓,并不避讳昭蘅。
昭蘅面色苍白一瞬,额头甚至还有些细密的汗珠。
徐太医垂眼看了会儿李文简平淡的面容:“微臣无能,如今已是黔驴技穷。”
李文简沉默未语。
徐太医道:“殿下,宫里现在还有两位小殿下……您看是要哪位殿下来陛下的药人。”
“不用。”李文简用一双眼睛静默地看了他片刻:“我亲自来。”
()徐太医悚然色变:“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我怎敢让殿下的万金之躯受到损毁?”
李文简语气平淡:“从这一刻起,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儿子。”
李文随意地理了理衣袖:“一心想救爹的儿子。”
微风捶着他明黄的衣袖,他抬眸目光坚定地望向徐太医。
昭蘅坐在一旁,握着书页的手轻颤。她做过药人,知道做药人有多难受。
李文简盯着昭蘅的反应,眉头紧锁。在要告知她这一切之前,他很犹豫,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不应该再分担他的焦愁。
可是他又认为她应该知晓这一切。他们日日同进同出,同塌而眠,她又是如此细致敏感,多多少少能从他的变化中察觉出蛛丝马迹。
诚如她所言,既然她早晚要知道,与其让她整日惴惴不安地猜测,还不如早早告知。
李文简站起身,朝昭蘅走过去。他立在她的身侧,握住她的手:“阿蘅,我只是跟你做了同样的选择。”
昭蘅抬起眼睛望向他,对他扯起唇角温柔地笑:“是。”
可她当初是没有办法,奶奶只有她,她们相依为命。
陛下有很多的儿子,并非非他不可。
她困惑:“为什么非得是您?”
李文简拥住她的后腰,将人往怀里轻送,她便轻贴着他:“他生死相交的兄弟成了我的东宫官,他拼命打下来的江山是我的囊中之物,他的父爱也给了我。父皇将他最珍贵的一切都给了我。阿蘅,我不能要东西的时候冲在最前头,救他命的时候将弟弟们推上前。那样,就太无耻了。”
昭蘅眉眼间门挂着笑,声音也轻柔:“殿下是君子,不会做那么无耻的事情。”
她仰起脸看他:“做药人很辛苦的,殿下。”
李文简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你那时候害怕吗?”
昭蘅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不怕,我只怕奶奶死。”
李文简颔首靠近,将轻柔的吻落在昭蘅的头顶:“我现在和你是一样的心情。”
昭蘅柔柔地对他笑,小手轻轻地覆盖在他扶在腰侧的手上:“我会陪着您。”
皇上半倚半靠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伸长了脖子朝窗外的树枝望去。秋风拂动枝梢,落叶坠地簌簌地响。
他恍惚间门好像回到好些年前,和阿毓打猎的场景。昔日他可以与她并辔疾驰在山野林间门,如今他身体虚弱得站久了都累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