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来看我这份折子写的如何。”宋延巳吹干墨迹,招手唤着门口绣花枝的江沅。
“这回又是谁得罪你了。”江沅放下手中的箩筐,笑着踱到她身边,只看到那个名字,就怔住,曹严,驷丽夫人的亲兄。
平湖的事他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上辈子宋延巳初登大宝,就开始着手平湖的案子,自然是从曹严入手抽丝剥茧。事后没多久,曹严便因为醉酒从秀红楼摔下来,当场就没气了。他死的蹊跷,其中多多少少牵连着些其他的事,纵然宋延巳从不与她说朝堂的纷争,可江沅也能猜到些什么,之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如今她正是知道到了这一点。若是宋延巳过早地动手,难免会打草惊蛇,万事还是徐徐图之为好。江沅思忖了片刻,才接过他手上的折子,里边条条件件,皆指向平湖,她边看边有意道,“曹严乃是临安人,凭他一人之力怕是做不成的。”
宋延巳听完她的话,放下笔,顺手把她圈到怀里,“我自是知道。”
“那你还做这番动作?”江沅不明白,“这般就不怕背后之人早做防备?”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上一世,他便如同江沅一样,选择了谋定而后动,可是这一世他不想等了,他得借着那人的手先除去几个心腹大患。
果然,次日折子呈上去,李晟当场就黑了脸色,他看着手中的奏折,袖口下的指尖都在抖,葛振堂多次上书皇城,可是他居然一份都没看到。
宋延巳的声音在下边缓缓响起,“微臣也是偶然得知平湖之事。”他眼光移向曹严,“就是不知曹冬官如何看。”
“陛下。”曹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磕着石面,“微臣冤枉…微臣…”
啪——
曹严话还没说完,李晟的折子就狠狠的砸了下来,“你看看,你看看再说!”
康武五年,北方大旱,上令平湖调粮,曹严担任巡使,任由发霉陈粮换新粮运往灾地…
康武七年,平湖蓟县河堤决口,曹严奉命往平湖,中以克扣修葺工银,砖料依次充好…
…
一条一条下来,看的曹严背后冷汗直流,甚至连他何时何地强占了哪家姑娘都写的清清楚楚,他猛地抬头瞪向宋延巳,他这是被人盯上了!
“冬官大人看我做甚?”宋延巳抱袖而立,“我可没有逼您做这些。”
“咳咳咳——”李晟胸口不断的起伏,平湖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没送到他面前就被压住了。
朝中能做到这些的人不多,李晟脑海中白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猛的拍案而起,他的手指着殿内不停地颤抖,心脏忽然剧烈的疼痛,李晟飞快的捂住胸口,胸口上绣着的巨龙被他拧成一团,一口气没上来,他只觉眼前猛地一黑,人就直挺挺的栽了过去。
“陛下!”
张让尖叫出声,离得近的几位大臣连忙扶了上去,谢太傅眼中焦急不已,冲身边的人吼道,“还不快宣王太医!”言罢,他又看了眼曹严,吩咐道,“先把人带下去,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
宋延巳就站在谢太傅身后,见他转身,才叹着气开口,“朝中栋梁如此不堪,难怪陛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