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质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他心一横,抬起小书童的胳膊。手起刀落,断了书童四根手指。昏迷中的郑小书,没有醒,痛得他流了泪。“小弟,你现在下山,将这四根手指给徐修送去。我看他敢不敢报官!”钱九九围着知府衙门找了几圈,也没有一个狗洞可以让她钻,只好在门口蹲了一宿。她的狗壳子上,被蚊子叮了无数个包。衙门里灯火通明,也不知里面在干啥。倒是鬼童子一晚上都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叨叨嘘嘘,说什么徐亦安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气魄,实在是可敬可叹啊。要不是她没灵力,不能使用玄光镜,这小蠢三非得让她一起瞻仰徐亦安的英姿不可。钱九九不知道他在叹什么,叹自己作为鬼童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六岁孩童有智慧?“九九,咱们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啊,”恶三担忧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么?徐亦安不是安全的么,你慌什么。”“安全是安全,你昨天是没看到,绑匪直接断了那书童的手指,”恶三想起都后怕,要是被切手指的是徐亦安,那他可怎么写字。恶三遗憾地说道,“要是玄光镜能够知道徐亦安的位置就好了。”钱九九翻了一个白眼,她希望恶三能少说废话,多办实事。她说道,“那现在他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啊,以我的灵力,每天只能看玄光镜两个时辰。”“那你不省着点用!”她开始绝望。恶三有些难为情,“我不是怕那两个绑匪害了亦安么!”还亦安,叫那么亲热干嘛?钱九九身为徐亦安的救命恩人,都没有这么叫过他!“不许你那么叫他,”她接着说道,“只有两个?”恶三点头。“是不是外地口音,”按照李广鸣的推断,十有八九是徐家茶铺的外地伙计。“什么叫外地口音?”钱九九扶额,“我朝呢,平时说话分为官话和地方方言,李广鸣、徐修这些个读过书的,平日里说的都是官话。中原地区,大部分说得也是官话。只有边陲地带的那些人,说话夹杂着浓烈的口音,跟烧烤烤糊了一样,说话舌头打不直。”她停顿了一下,“我这样说,你明白没?”恶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两个人说话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再问你,你确定绑匪只有两人,没有其他人了?”钱九九对恶三十分不放心。“我确定!”太小瞧鬼了,“其中一个还是个光头!”光头?观音庙?“观音庙里习佛法的,一般是和尚还是尼姑?”“九九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恶三跟不上她的思路了,“庙里当然是和尚了,尼姑都在尼姑庵呢。”“那两名匪徒的样子,你有没有看清楚?”“看清楚了。”依照恶三的脑子,每次一定会有重要的信息遗漏。不问,他便不说。钱九九脑袋转得飞快,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谁是绑匪,但她的目的不是抓人,那是官府做的事。她只要保证徐亦安没有生命危险就行。钱九九继续问,“绑匪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听见没有?”恶三声音里透着不确定,“当时我只关注徐亦安去了,好像绑匪给他们喝了迷药。然后那个绑匪头子叫那个小弟,把书童的手指给徐修送去。”“他们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恶三想了想,“半个时辰之前吧,我刚看到这,玄光镜就黑了!”钱九九仰头,离天亮还有些时候,现在去应该还能赶得上。她催促道,“快走。”“这又是去哪啊?”钱九九迈开狗腿,跑了起来,“回徐府。”卯时三刻。徐府外,迷一般的寂静。昨夜的慌乱,像一层雾气,吹散了,就没了。黄立按着卢辉的吩咐,将装着小书童手指的木盒子,放在徐府的大门口。他神色慌张,生怕被人看见。做好了,他赶紧跑了。他过于慌张,跑走的时候,并未注意,一条金毛大狗就跟在他后面。狗步子不徐不疾,距离不远不近。历经过长夜的人,才晓得阴暗中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在黑暗中,以为等的是黎明的光。其实不然,迷茫和痛苦,不会因为时辰的变化而变化。夜的黑,只是让它们看上去更理所当然而已。徐修坐在饭桌前,看着这一桌子早饭,没有胃口。想起往日里,一家三口用饭的情景,愣愣出神。他起了个大早,换了身干净衣裳。或者说,他是根本没有睡。幼子有难,谁能睡着呢。正当这时,赵小明进屋,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鞠躬道,“老爷,刚才家丁打扫时,在大门口发现了此物,里面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