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贫穷卑贱、不得温饱,流离失所。人生活的地方,理所当然地充满人间各种各样的苦。”秦霜若是习惯于那些死亡,却不同于渡众生苦恼而生的佛,因为,他没有过多悲悯的心。
步惊云展开地图界面,一笔一划的区分州县,受洪水之灾的地方,小到城镇,也细细的拿笔记上。而后,交给秦霜。
一连数日,这人都不见早去歇息,师父却也忍心。
瞧着那人弱不禁风的身板,却偏生那般固执,随轻笑道:“那些虽苦,却不若心中渴求一样物事,求之不得之苦。”
秦霜一笑,声音轻细而有些倦怠,轻摇头,“求之不得固然苦,求而得之却又害怕得而复失,岂不更苦?”
一句话,正中要害,直透人心。
烛火摇曳,飞蛾扑火,星星点点。
步惊云一时盯着那人如桃花之色的笑脸,深深的觉出清冷的白光来,便觉恍神,不能言语。
那轻若游丝,淡淡的笑语言谈,何其残忍?
捏住笔杆的手骤然收紧,如今,他是求而不得,那人却是求而得之却又害怕得而复失。
“你会怕他苦,所以,你会一直陪着他?”步惊云这么一问。
秦霜并没有回答,就是轻轻笑了一笑。
而后严肃道,“无双城向来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又素喜出风头,这次前来必定带上一干高手来我们天下会,届时定然会借由比武之意要给我们难堪。云师弟你明日便去和秦教头在下面挑选几名年轻子弟,切忌不要熟面孔,到时须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人自然差不过他们。”
“嗯。”步惊云应着,有些冷淡。
接近深夜,露水寒湿,他放下毛笔,给秦霜披好落下去的红毯子,惹得身下的人一个哆嗦,想着推拒,终是还没有。
天山的夜,到底是冷彻入骨。
步惊云仔仔细细的给他裹严实了,忽地平静道:“夜深了,你身子本就不好,何故这样劳累?不若先去睡,交给我也一样。”
“不用。”
秦霜揉揉眼帘,轻微扯动嘴角一笑,摆摆手,“这帮内的事务本就是我来做的,师父既然信任我,我自是不能叫他费心,需做的万事妥帖才是,怎好借云师弟的手。”
说着,接过步惊云手中的草图。
步惊云低头望着那双和白纸一般苍白的手,指修长,骨节突兀,顶尖修剪平滑,一条条素青的血管依稀可见,既是心疼,又是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