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抚没有再叫,但她站在食肆的棚子下面,表情十公可怜。
小枣径直跑过了河,一路狂奔,直插到八君子在建康开的的那座高阁前面。这一带都是八君子买下的地盘,瓦舍勾栏,舞榭楼台,赌场娼_僚一应俱全。那个高阁算是这里的标志和中心。每日不知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流到这里面来。
小枣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藏好自己。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看到花娘和她领的那帮姑娘叽叽喳喳的走了过来。
只听花娘说:“蕊珠姑娘只要跳得好,何大人的赏是少不了的。你们也看出来了,何大人今天高兴!听到你蕊珠姑娘的大名,还格外开恩,亲自招见了你。可见何大人对你是高看一眼的。”
她身后的姑娘中间,有一个穿了妃色衫裙的姑娘唯唯称是。
“你可是名声在外,是南郑一等一的舞姬。这一回得卖力表演,别砸了我们八君子的牌子,也别坏了你自己多年积累的名头。”
妃衣姑娘还是一连声的口中答应。
“若是那位小枣姑娘也来跳可就不好了!”姑娘们中间,不知哪个不识趣的,突然提起这个话头。
花娘和蕊珠姑娘都变了脸。
“呸呸呸!休再提她,”还是花娘回过味儿来,“她舞是跳得不错。可人却邪气很重。和她沾边倒霉死了!”也许是想到了几乎被打烂的屁股,花娘哎哟一声,停下了步子,不肯再走。她揉着屁股,“不过我听说她病得快要死了,也不知是什么病,说不定是沾了应司空的尸毒。应司空死时样子极惨,眼睛瞪得好大,死不瞑目的样子。他自己肯定没料到会是这么般死法,年纪轻轻的,才刚活个开头呢!”
“可怜!”有姑娘说。
“倒也未必可怜,无常鬼那里都有账簿,到了大限自然会来算账。该勾魂还是该索命,那是清清楚楚!”花娘答得爽朗。
几个姑娘听了,都吓了一跳,每人口中都念了几声佛。不敢再说什么。
小枣听了,心里有了计较。
那天回去,阿抚少不了向屠大娘抱怨小枣又丢下她乱跑。
屠大娘只管听着,边听边笑。
小枣抱着琵琶坐在窗前,看着房檐下滴落的成串的雨滴,一下下的拨着琴弦。
“别傻等了!”屠大娘说,“该来时,他自然会来。”
小枣停了手,索性看着窗外发呆。雨下了好些天,到底多少天,小枣已经不记得了。她从小生长在建康,本应该很习惯这里的一切,包括这绵长的梅雨。今天不知为什么,她有点讨厌这种晦暗不明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