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瞥了眼桌上的刚刚阿五送来的条陈,郎君虽然有看,但是真正的听取消息,却还是用金家管事的口头报信。之前并不是如此。是在六郎君来了后。
郎君需要信息传达的时候,就让管事们口头呈报再口头下达指令。且最近下达的指令都避开了明州眼下的局势,都只是关于生意和救济一事。
六郎君似乎非常笃定,明州官盐案后,明州会需要救济?
金竹上了阁楼,一进厢房,就顿住脚步,坐在圆桌旁,慢慢喝酒的家伙……佑安什么时候回来的?
武技高超就是好,来去自如哦。
金竹坐下,看了眼酒壶,嗯?好像是他之前酿的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金竹问着。
一回来就喝酒……事情不顺?
“怎么了?”金竹皱眉问着。
这人也不回答,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
金竹忍不住了,伸手拦住,瞪眼,“你干嘛啊!心情不好就跟我说,喝什么酒!”
唐远之抬眼看向金竹,黑色眼眸里幽深莫测,他哑声开口,“我很可怕?”
金竹一呆,啊?这话问得……咳,他听见自己跟林叔说的话了?
“我让你觉得害怕了?是不是?”唐远之轻声问着。
金竹松开抓着酒壶的手,抓头,背后说人被人给逮住了……
“灿灿!”忽然,松开酒壶的手被抓住了,唐远之紧紧的抓着金竹的手,黑色的眼眸里带着祈求,“灿灿,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灿灿,你别怕我。好不好。”
金竹叹气,抬手拍了一下唐远之的头,没好气的开口,“你哪句话听见我怕你了?”
“你是我养大的哎!我怕你干嘛!”金竹瞪眼无语,又叹了口气,“我跟林叔说的话,就是小孩子长大了,大人的一点牢骚感慨而已。”
唐远之抿着唇,目光死死的盯着金竹。
金竹抬手摸了摸唐远之的头,咧嘴一笑,“当然,我也是真的很难过。四年后的你,和四年前的你,真的不一样了,也不是不一样,就是,怎么说呢,就好像四年前的你是藏着的,四年后的你不再藏着掖着……不过人长大了,肯定也会有些变化的,这个很正常,而且,有一点,佑安,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你也不会伤害我看重的一切,佑安,我知道,你很珍惜我。”
——他只是难过,四年的离开,佑安的变化他没有及时的发现。
唐远之默默的抓下头上摸着的手,轻轻的扣住手里,慢慢的用力攥紧。
“佑安,你现在很好,很强大,我很开心,可是,我也很难过,你的强大来之不易,你四年来,也一定吃过不少苦头……”金竹说着,眼眶有些酸涩。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你只是潍城的金家六郎君……
唐远之伸手将金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清冷的声音低哑不已,“灿灿……你在我就不觉得苦。”
上辈子的那些让他变强大的苦,他从来都不觉得苦,即便这辈子在金陵,费尽心机,改变方法和手段,尽量用温和的手段去达到他的目的,因为灿灿。因为怀里的这个人,他必须尽量保持潍城的金家六郎的模样,他知道。
——如果是上辈子的他,灿灿一定会离开他的。
可四年来,他不管怎么找,不管他怎么做,怎么去哀求金家的人,都没有办法找到灿灿的时候,他就想,既然这样,既然潍城的金家六郎不能让他找到灿灿,不能让灿灿留在他的身边,那他为什么要做潍城的金家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