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佑山没有回答的意思,她笑着又说:「听说是员外郎的女儿,员外郎,从五品的官职而已,阮少傅你在东夷的官职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是正三品的中都督,在我们这你怎么也是个正二品的少傅,怎么不找个身家更好的?你早说想娶亲的话,我们西凉大学士的小女儿还待字闺中呢。」她一口气说道。
「几月未见,公主的话越发多了。」阮佑山讥诮道。
「阮少傅,这是你和本公主说话该有的礼制吗?」颜凤稚眯了眯凤眼。
「公主不喜,砍了微臣便是。」阮佑山眼皮都不掀一下。
「阮佑山!」颜凤稚终于发火了,「你闹什么别扭?做错事的是你才对吧。」
「我,做错?」阮佑山像是听了笑话,终于放下书,抬眼看她,冷笑起来,「打掉……孩子的是公主,不是微臣。」他中间顿了顿,眼中浮起了戾气。
她是多么的狠心,居然毅然的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虽然不是两情相悦,但就如此不可忍受吗?如果换做是杜伟泽的孩子,她肯定会欣然接受的吧?
「孩子?」颜凤稚先是一蹙眉,旋即恍悟,轻笑,「原来你还在介意那件事?似乎从没告诉过你,我从来没有怀孕过。」
将阮佑山骤然僵硬的表情纳入眼中,颜凤稚低眸,转过身去,「后来太医给我把了脉,说我只是出现了怀孕的幻觉而已……」
想当初太医还跟皇兄说这是太想怀孕所致,以致于皇兄误会她太想嫁人,开始大量的给她搜罗驸马。
「幻觉?这不可能,你明明……」阮佑山不可置信的摇头。
「都怪你给我看了那书,搞得我太紧张,以致于对号入座,才出现了假孕症状。」
「没……没有怀孕……」阮佑山只觉得头晕耳鸣,身子一晃,倾身扶住了桌角,缓缓的收拢了五指。
没有怀孕,居然没有怀孕!若不是气她打掉了孩子,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回国后就向员外郎提了亲……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闹剧。
「你这是……」颜凤稚本想发火,却被他的表现弄得搞不清状况了。
「居然没有怀孕。」阮佑山扶住自己的头,唇角微微颤抖,看不出是哭是笑。
「喂,阮佑山,你发什么疯?若是我真的怀了孕,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阮佑山倏地站起来,扶着桌角站了一会儿,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弄玉小筑。
颜凤稚被他撞开,一个趔趄后,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旋即冲到门边气的跺脚,「你……你去哪儿?本公主还没有问完话!」
这个混蛋酸丁,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自己伪装得有多好,他总有本事把自己激得原形毕露。
她的手紧紧的揠着门框,心里涌上了一股无名火,就好像再度被背叛了一样,先是杜伟泽,现在又是阮佑山,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对不起自己。
离开弄玉小筑后,阮佑山躲到了当年给颜凤稚编花环的假山后,像她那样抱膝坐了很久,思绪变得很杂乱,他花了好久才理顺了思路,然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既然颜凤稚没怀孕,也就没了她打掉孩子的这一说,于是乎这些日子对颜凤稚的恼怒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自己娶亲的行为也变得格外可笑起来。
老天爷真是跟他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先是让他对她动心、死心,然后两人发生了关系,他又动心,接着误会她打胎,于是又死心,还索性成了亲,结果最后得知,一切都是个笑话而已。
颜凤稚这个女人,真的是他命中的克星!阮佑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察觉其实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而已。
一直在这里藏到了快宫禁,阮佑山本想直接离开的,但想起之前对颜凤稚的不礼貌,还是觉得去说清楚了比较好,于是他动身去永宁宫,却得知公主不在宫里,心头莫名的惴惴。
阮佑山离开了永宁宫又四下转了转,但身为公主少傅,他的活动范围也是有限的,毕竟宫内多为妃嫔,他随意走动有所不便,所以阮佑山在可移动范围内搜索无果后,便悻悻的回了弄玉小筑,准备收拾东西出宫。
可当他进了弄玉小筑的院子,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瞧见了假山上那熟悉的人影,她抱着膝坐在假山上,双腿下垂,无意识的轻微摇晃。
她微扬着的头,华丽沉重的公主冠被卸下,乌发披散下来,仿若一块乌黑的绸缎融进那艳美的长裙里。
阮佑山的目光忍不住凝聚在她身上,感觉她此刻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纤细,丝毫没了以往的娇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