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起一阵很轻的风,从身旁刮过,吹得萧瑾脸白又了几分,冰凉的指尖掐住掌心才堪堪从痛感中找回一点温度。他稳住紊乱的呼吸,心里同时安抚自己:跟你以前的恶劣行径比起来,这不算什么啊。招数几乎所有人都发现,萧珏如今连以前浮于表面的温文尔雅都不再伪装,整个人看上去冰冷、漠然,周身充斥着滴水不漏的冷漠。然而这次萧少爷放下身段和矜傲,铁了心要热脸贴冷屁股。萧珏闭门不见,他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活脱脱像被罚站的学生,公司人人心照不宣绕道而行。然而一直到下班都没见着人影,萧瑾只得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酸疼的腿离开。第二天就改了战术,开始吭哧吭哧往门缝里塞纸条:[哥,对不起……][哥,我把一切都给你,别不要我][求你了哥][萧珏,你吃干抹净就不负责,算什么男人]……助理送文件时恰好撞见,于是满脸尴尬,弯腰对着蹲在门口的人讪笑道:“咳……萧总,您这样,累的是公司的保洁阿姨。”“我知道。”萧瑾头也不抬地把手中最后一张小纸条塞进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他刚要转身,下一瞬突然目光如刀,凌厉地扫了过来,“为什么你可以进去?”助理汗颜,“这……”“哦,我知道了,这门后面的两个保镖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所以萧珏是独独对他避而不见。萧瑾手微微垂在裤缝两侧,好似心脏被针扎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并开口阻止眼前欲抱着文件速速离开的人。“等会。”被萧瑾拦在前面,小助理欲哭无泪,“萧总,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个打工人……”“就是想让你帮我送样东西。”萧瑾说完这句话,转身折回自己办公室,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他。“萧总,您这是……?”“把这个给他,不是只谈公事吗?那好,让他签名。”—萧珏坐在办公室,一袭西装穿得英挺落拓,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好看的眉骨下是一双凛冽的眼睛,接过文件看到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后,从眸子里射出两道冰碴似的目光,“他亲手交给你的?”“是的……”萧珏皱了下眉头,曾经萧瑾愿意为了这些千里迢迢赶回国,甚至不惜为此以欺骗的手段而达到目的,千方百计到手了,如今又不要,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萧珏都打算成全他。乌黑的墨流畅地蜿蜒出一道潇洒的印记,险些划破纸张,仿佛在他修长指尖中移动的不是钢笔,而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刀。站在一旁等他签名的助理生生打了个冷战。助理跟着萧珏有段时间了,知道的内幕不少,连上次老板要去冰岛的那两张机票都是他订的。他暗想,乖乖,肯定是另一位萧总招惹到老板了,早先就听说两人为了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再怎么闹腾,横竖翻不过天去就是了,毕竟牵着筋连着骨的感情。而且殃及池鱼这种事情,萧瑾做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如鱼得水。本以为合同签完了也该收敛了,谁知股份转让协议只是虚晃一招。他锲而不舍地耍赖,打电话给萧珏,嗓音压低,透着丝丝委屈,可怜巴巴说自己如今一无所有……说到一半就被掐断了,再一打,发现号码竟然被拉黑了。萧瑾卖惨的话还没倾诉完,低下头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内心惨淡地想真是风水轮流转,昔日他对萧珏做过的事,如今一件件都报应到了自己头上。他咬紧唇,不死心地继续按出另一个号码。萧珏不接电话,那他就曲线救国好了。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被折腾得提心吊胆的小助理还是硬着头皮敲了门。“进来。”“boss,刚才萧、您弟弟打电话来说让我转告您……”助理回想了一下对方的话——跟我哥说,我在路上遇到抢劫的,现在身无分文,也无家可归。听起来十分扯的理由,好似连草稿都懒得打,但助理不敢怠慢,将他的话一五一十地陈述给自家老板,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萧珏的脸色,看见他慢慢勾唇冷笑,笑客俊美得夺目,眼神也阴郁得逼人。“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说罢转身进了办公室的休息间,然后将自己反锁在里面。助理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走了。下午助理去找萧珏,发现人还在休息室里,敲门也没反应,结果刚推开门就被呛得咳出了眼泪,地上几个空酒瓶缓缓滚到脚边,还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烟头。透过满室缭绕缥缈的烟雾,可以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高大的身影,把他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