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萧澈的儿子?”
萧荧道:“老先生认识家父?”
“自然是认得。”
老者抬来抬头,沉声道:“那他可死了?”
“家父很多年前便与世长辞了。”萧荧问他:“不知老先生是?”
老者脸上挂着笑容,“我叫魏绍,与你的母亲是旧相识。”
萧荧将他上下看了一遍,眸光微凛,声音冷了几分,“原来是你。”
“你当年通敌,害死魏宗老将军和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居然还活在这个世上。”
萧荧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怎么、是觉得自己没脸面下去见他们,所以便苟且偷生?”
魏绍闻言挑眉:“萧澈是这么告诉你的?”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哈哈哈!”魏绍大笑起来,许久才接着道:“我和阿玉——”
“住口。”萧荧漆黑的眼眸深冷看着他,“你不配说她的名字。”
魏绍没生气,目光看着他的脸,又笑了起来,扯动枯皱的面皮,神色间有几分温柔,道:“我和你母亲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
“当年魏宗收养我,我的确很感激他,可后来我发现,他只不过是把我当一条呼来喝去的狗而已。他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奴才配不上你的母亲,便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让你母亲从关外回了上京,让我二人天各一方。没想到最后,本来应该是我的妻子却被萧澈弄到了后宫。”
“一派胡言。我母妃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哥哥,她爱的人一直都是我父皇。而你因为记恨魏家,便将当日军情透露给了敌人,才致风江渡一役战败,事后又逃离上京,从此再无踪迹。
魏贵妃曾经告诉过萧荧,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交给了对方掌管。
魏绍语音森然,“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真相。”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他看着地面,嗓子喑哑,声音发涩,说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
萧澈和魏淑玉的初遇并不愉快,所以结果也不尽人意。
崇安十五年,盛京又入春,城外白岭坡,皇家猎场。
帐内檀香袅袅,萧澈没骨头似的倚在软塌上,双眼半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桌上。
一旁站着的老太监拿着拂尘汇报着什么。
萧澈靠在榻上,懒洋洋应了声。
过了片刻,澈睁开眼,只见那一双凤目上挑,可见帝王威严。
他轻轻挥了挥手,又躺在了软塌上。
待老太监会意,退出去之后,萧澈赤着双脚下了地,趿着鞋走出营帐,支开了守卫独自在树林里晃着。
暮色暗淡,夕阳从西山上斜射而来,萧澈晃到一处水塘边,撩起袍子一屁股坐在小土坡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一动不动,坐到天黑。
双眼环顾四周,站起来找了棵树。
萧澈站在树下,将镶着玉石的腰带解下,往树上一甩,打了个结,又跑到塘边搬了两块石摞起来,颤颤巍巍的站了上去,将脖子往那打结的腰带里一套。
这说起来都让人难以置信,堂堂一国之君能有什么想不开的,在个小破林里上吊。
萧澈本以为自己会顺利的一命呜呼,结果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那一脚力度很大,将他踹进了一旁的水塘。
萧澈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如落水狗一般爬上了岸。
那河边站一身红色衣裙的姑娘,头发半束,一张脸美艳张扬,妖异如山野精魅,而她身旁还有一牵着马的男子,二人看上去十分登对。
魏淑玉看着水塘里的人,面上的嫌弃不加掩饰,负着手道:“绍大哥,我们走。”
萧澈来劲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悦道:“刚刚你二人是谁踹的我?“
他提着湿漉漉的衣袍走了上去,说着还想伸手去拉魏淑玉的袖子,却被魏淑玉用马鞭拍了一下,手上顿时出现一道清晰的红痕。
魏绍此番是护送她回来,等入秋了他便回了关外。
关于那二人的事,他也只能从魏淑玉的书信中了解。